chap.10(第2/2頁)

周且一把將趙玥拽回身後，憋著的惡寒和火氣一湧而出，也不管有人沒人了，對著劉導的腦袋直接來了一掌：“玩個屁，死猥瑣男去死吧你，你媽在這你也這麼跟她講話是嗎？你媽就是這麼教你跟女生說話的是嗎？還漏個臉，我漏你個蛋的臉！”

在周且差點一巴掌朝劉導招呼過去的瞬間，趙玥趕緊把人攔了下來。周圍的人被這邊的動靜驚動，紛紛轉過頭來，眾人的目光從四面八方彙聚過來，看得劉導臉上無光，當即就拍了桌子：“你怎麼說話呢！”

趙玥已經懵了，吃瓜群眾看看劉導漲紅的臉色，又見周且氣勢洶洶，現場十幾號人，沒有一個敢上前拉架的。

周且是誰，從小就在底層摸爬滾打那麼多年下來，打架罵人那是家常便飯，對付這群披皮裝紳士的飯桶，簡直不費吹灰之力。本來還顧及趙玥的處境，她一直忍著火，但見識了劉導剛才的所作所為和說的那番話後，周且確實忍不住了。

“你是哪來的烏克蘭乳豬啊，能不能看看你自己長什麼樣，你那個豬蹄朝別人伸出來的時候，自己看著不想吐嗎？”她的嘴跟裝了快速彈夾的機槍，槍口對準目標就是掃射：“長得人模狗樣，沒想到真是個狗，誰稀罕你的破角色，自己留著演吧，傻逼。”

周且一把拉起旁邊的趙玥，快步走到門口，臨要出門前，還不忘回頭惡狠狠地沖著劉導道：“別他媽讓我再見到你，姑奶奶見一次打一次。”

出門還沒走幾步，周且手裡一鬆，低頭一看，手心裡已經是空的。

趙玥甩開了她的手。

周且回頭看，就見趙玥轉身要回去。她皺著眉不可置通道：“你還要回去？你回去幹什麼？”

趙玥沒理她，自顧自地往裡走。周且見狀不對，又連忙追上去把人攔下：“你幹什麼啊！那個劉導說的話多難聽，你沒看出來嗎，他根本就沒打算給你角色，只是想佔你便宜然後跟你上床，你跟這種人有什麼好聊的，他就是騙你…..”

趙玥的腳步一頓，突然轉身朝她吼道：“周且，你以為你是誰啊？”

“什麼？”周且下意識出聲問。

沒想到趙玥又重新說了一遍：“你以為你是誰，你憑什麼管我的事？我不是跟你說了讓你在外面等我，你為什麼要進來，你進來就算了。”

趙玥嘴角的笑扯出又消失，消失又出現，一直在抽搐。她的手因為激動而無處安放，只能不斷地去理自己的頭發：“你進來就算了，你為什麼要罵他？你不想陪酒我知道，我也沒想過讓劉導碰你，那你走就行了，我說了你在外面…..你走就行了，你為什麼要打他？”

“他都已經答應給我角色了，只是露臉又怎麼了，這麼多年我跑的龍套還少嗎，他只要給我一個鏡頭，我是願意的。”趙玥雙眼猩紅地盯著她：“而你，你把我好不容易才得來的，這一個鏡頭。”

趙玥舉起一根手指，顫顫巍巍地立在二人中間，在周且不可置信的目光裡，她幾近哽咽地道：“一個，打碎了。”

“可…..”周且還想說什麼，卻被趙玥打斷。

“你不是我，你不會懂的。”趙玥強壓著情緒，盡量讓自己的話音平靜，卻因為刻意，抽搐的頻率更加頻繁：

“你以為我不知道他想幹什麼嗎，我12歲就演戲，到今年已經出道15年，我跑了十五年的龍套，人一輩子能有多少十五年啊。我喜歡演戲，我做夢都想著，我演的戲能在各種大螢幕上播放，我會用自己的演技折服觀眾，主演表上第一個就是我的名字，你知道嗎，我做夢都想。”

“可是沒辦法，很多事情不是你想就能有的，我沒有背景沒有人脈，不會有人願意捧我，好的資源好的劇本我別說拿了，連看一眼的資格都沒有。我也看不上潛規則，我也不想去陪老男人，那種枯樹皮一樣的手在我身上摸來摸去，誰不惡心？但我有辦法嗎，我有什麼辦法？”

“我不是沒努力過，我演過死屍，寒冬臘月穿著薄薄的戲服，把整個身子埋在雪堆裡。我當過替身，威亞的繩子勒在身上，皮下的淤血和青紫幾個星期才能散。我不是沒努力，真的周且，你也是在底層待過的人，你難道不知道普通人想出頭有多難嗎？”

趙玥的話音從一開始的幾近哽咽，到崩潰大哭：“宦妃的試鏡我不是沒過，我過了的，可是爾路導演私下跟我說，這個角色已經定了，他很欣賞我，但沒辦法，他決定不了。”

“我只是想能有戲拍，我只是想有個機會…..”

周且喉嚨有點澀，澀得發苦。她眼裡的不可置信早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悲慼，平日裡鬼點子一個接一個的人，此刻站在這裡，站在趙玥面前，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腳下像是灌了鉛，沉重得邁出一步都艱難，周且往前走了兩步，又離趙玥近了些，面對著這樣的趙玥，周且只覺得自己的正義感和所謂的義正嚴辭，都是些笑話。明明最討厭隨意指摘人間的聖母，沒想到有一天，自己也變成了那個站在道德制高點上的人。

說再多安慰的話，心裡再後悔，周且也知道無濟於事，她只能低下頭，輕聲對趙玥道：“對不起。”

趙玥發洩完，也察覺到自己的失態，看著低頭道歉的周且，內心萬般滋味湧上，二人沉默了好一會兒，趙玥才擦掉眼淚：“是我沒跟你說清楚，周且，我其實很高興能和你做朋友，但很遺憾，我們不是一路人。關於黎…..關於她的細節，我會重新回去再想，然後整理在一起發給你。以後，就不要再聯絡了。”

說完，趙玥轉身離開，沒再說什麼。

等趙玥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視線裡，周且才轉頭，對著側面的陰影裡道：“好戲已經完了，顧總還不打算出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