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姨想要讓杜七的第二個名字……姓石。

她們這些老姑娘做事情,講究的就是一個雙贏。

杜十娘會不會同意?

七姨看著此時面前認真剝著瓜子的杜十娘,實話說心裡也沒底。

……

屏風後。

杜七西西碾著手上的銀針,伸手輕輕抹去了紅吟額前疼出來的汗漬。

她當初給自己起名字叫七,的確沒有什麼深意。

興許在外人看來,她當初的名字是因為依附於杜十娘名字的筆畫和音韻,甚至是因為杜十娘名字裡有一個數字,所以也給自己加一個數字。

不過,七姨認為以後杜七應該會逐漸擺脫杜十孃的影子,朝著更高的、七字所蘊含的真理努力修行。

會這麼想不奇怪,畢竟剛入城的七姑娘什麼都不懂,也沒有主見。

可事實並不是這樣。

那時候的杜七覺得自己還沒有這麼喜歡杜十娘,她的名字是因為七字是週數,迴圈不息,代表著無常大道。

但是隨著時間的流逝,這個本意是天理迴圈、周天運轉的“七”字卻失去了最初的意義,變成了真正意義上依附杜十娘而存在的字。

附杜。

它所代表的不再是天理,恰恰就是因為杜十孃的名的筆畫有七畫、因為七和杜字處於同一個音韻,因為杜七和杜十孃的名字裡都有一個數字。

也不是。

七這個字依舊代表著天理。

只不過,杜七的天理變了,從無垠的周天變成了杜十娘,變成了唯獨屬於她的天理。

世界上的修士並不知曉,從某個時刻開始,他們所追求的天地無常大道,變成了正在嗑瓜子的黑衣姑娘。

但是杜七坐井不叫坐井,因為天的定義本來就是由她而定,便談不上坐井觀天。

她想要和十娘一起坐在井底。

所以她就是世界上最有出息的人。

“……”

不久後,杜七給紅吟做完了針灸,撤去了屏風,看向外頭。

房間裡,石閒已經洗好了杯子,正坐在桌子前拉扯著纖阿的手與她聊著家常,企圖用熱情融化纖阿的心。

牆邊明燈和小花滾一幅做錯事情的模樣縮在角落裡,滿身貓毛的明燈正在被嬋兒訓斥。

白玉盤和安寧在一旁看明燈熱鬧,一個無奈,一個面含笑意。

房間裡很熱鬧。

杜七微微一怔,視線落在了正在和七姨在咬耳朵的杜十娘身上,水潤的眸子裡閃過了一絲不安。

她下了針,很疲憊,很想得到十孃的安慰,想要牽著她的手,與她和七姨一樣說悄悄話。

可是。

十娘若是還疏遠她,不敢接近她,那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