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離世,最痛苦的人莫過於他這個枕邊人。

白龍起身開啟窗,看著冬日窗外那一反常態的和風細雨。

半年來,煙雨天氣意外的常見,若是妻子還在,這種時候又要搬出竹椅出去淋雨了。

“……”

任由那雨水落在面上,白龍的心情逐漸沉重。

每逢這般天氣,他總是不可遏制的想起海棠。

那一日的煙雨別離,他遠遠的看著妻子虛弱的躺在竹椅上,一如既往的等待著不會到來的東西。

他何嘗不想歇斯底里詢問她身上的秘密,可最終還是沉默的沒有開口。

因為妻子眼中對死亡到來衍生而出的不是恐懼、不是不捨,更不是解脫……那是仿若星辰的希望。

那一天之後,妻子身上所有的秘密都隨著一場煙雨徹底消散,那姑娘在他的眼中變作光點,散到了青天裡。

所以,他只做了一座衣冠冢。

這對於白景天和秦淮來說是一件很不可思議的事情,孃親在父親面前死了,最後連屍體都沒有……

任哪個人都不可能接受。

也是從那時候開始,他和兒女之間的關係愈發的被割裂。

“東玄。”白龍眼中閃過一絲寒芒,很快便重歸鎮定。

妻子的遺物是他所整理的。

所謂壽元到了盡頭,不過是一個謊言,他隱約感受到妻子愈發虛弱,上手檢查卻感知不到一絲一毫的傷勢。

白龍依舊堅信她是被人傷了,想要調查妻子的死為她報仇是人之常情,只是一直沒有什麼重大的收穫。

算著時間,她興許是在東玄受的傷,白龍的修為不高,在絕雲宗都不是正式弟子,更不要說在那地大物博的東玄,一直以來別說仇人,連妻子的來歷都完全不知曉。

現在有了轉機。

他平靜的摸出一塊令牌,手指掠過上面不知意義的古字,輕輕摩擦著。

這是妻子的遺物,在此之前,他只當妻子是一個普通的妖族,做著她家族遇到敵人所以回去幫忙之類的猜測,從未想過她有什麼特殊的來歷。

生前,這令牌被她隨身攜帶,當做寶貝不許旁人碰。

上頭的文字居然與師先生展示出來石碑拓印上的字一模一樣。

白龍自然不明白,因為連杜七一開始都沒有想得起來,也就是後來記憶復甦回憶起了這是海棠向她索要的青令,從那時候開始,海棠擁有了莫大的權利,偶爾替她處理事情,當然……更多的是胡鬧。

白龍仔細考量,向絕雲宗隱瞞了這件事,當然只是暫時隱瞞,他覺得現在還不是時機。

嘆息。

自己已經忍了這麼多年,倒是變成了她不喜歡的樣子,若是有機會再一次見面,只怕她會很厭惡現在普通的自己。

因為她真的是“與眾不同”姑娘。

……

白龍收起令牌後關上窗,將煙雨和對妻子的懷念一同收到心裡最深處的地方,倒了一杯酒,小酌兩口。

“朱儒釋……長禾公主……李孟陽?”白龍手指輕釦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