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石仙子一滯,搖頭說道:“雖然元君的修為不高,可也是實打實的、被道宮承認的主人,也只有你能叫她妮子了。”

祝平娘反駁道:“九華山向來不會插手道宮的事。再說了,九霄上仙也使喚不動的魏雲笈,青蓮卻可以。”

“魏雲笈是個一心修道的、死心眼的女人,她只聽道宮之主的話,至於這個道宮之主是誰,也不重要。”倚石仙子認真說道:“桐君,我不是在詢問你的意見,我只是在告訴你……東華元君現在能穩坐東宮,就是因為她的身後站著九華山,也是因為她身後站著的是九華上仙的同時又是天君唯一的正統遺孀……所以才能得正位。”

倚石仙子說著,抬起頭看著春風城上空明媚的天空,嘆息道:“靜月之人言天君強娶靜月長公主是為了侮辱居士,可……真的是這樣嗎?桐君……你比我要了解那個男人,他可是這般膚淺的性子。”

“……”祝平娘沉默了。

能夠統治一個時代的人,怎麼會因為欺辱一個女人而獲得快感,從他唯一的妻子就是李青蓮也能看出來,他並不是一個好色之徒。

這是最正常的事情。

好色之人能做道宮之主?能被魏雲笈認可?

倚石仙子輕聲說道:“特意教你去教長公主女子六藝,還是動了真心思……即使道天君不死,李青蓮也坐的穩東宮。”

祝平娘聞言,終於嘆息一聲,承認道:“你說的是,其實我也清楚,他最忌憚的始終是九華山,娶青蓮不是靜月人臆想的要侮辱居士,該是為了居士的仙人血脈。”

找出靜月居士的傳承,利用仙人之力對付九華山才是道天君的目的……而李青蓮作為現在唯一合適的人,自然被選中成為道夫人。

在這件事中,或許沒有人詢問過李青蓮想不想要做道宮一人之下的位置,可對於大部分的人來說,能嫁給站在天之上十里處的男人……至少不是一件很壞的事情。

她是去做妻,又不是妾,說難聽的……剛剛打了一場敗仗的靜月國都沒有資格仰望道宮之主,更不要說平白高了天君一輩。

“所以,我奇怪的是後來發生了什麼?”倚石仙子捏著指結,蹙眉道:“天君暴薨,長公主反而得到了九華山的支援?”

“聽你的意思,倒像是九華山的人聯合青蓮謀害了天君一樣,丫頭可沒有那麼大的本事。”祝平娘說道:“再說了,九華山雖強,無聲無息的暗殺天君……他們不可能做得到。”

顯然,祝平娘不願相信自己親手教出來的姑娘和九華山成了一丘之貉。

“青蓮是九霄上仙扶上位的傀儡?”祝平娘問。

“你說什麼呢。”倚石仙子搖頭說道:“我得強調一點,東華元君絕非九華山推上去的傀儡,你見過哪個傀儡能肆意離開東宮,來到這春風城逗留數月的?”

更不要說,九華山近千年的所作所為昭示著,他們絕非是爭權奪利的存在……歷代九華劍主,平白得了九華山無數的好處,可沒有一個被九華山要求要履行什麼樣的義務,所以……歷代試劍泉爭搶九華劍就成了人族最重要的事件之一。

有這麼一個地方存在,對於人族來說幾乎是有百利而無一害的——前提是他們不犯病。

“說一個有趣的事兒。”倚石仙子靠在櫃檯上,壓低了聲音說道:“九華山對於東華元君的支援是無條件的付出,元君初入東宮,甚至有九霄上仙貼身保護李青蓮的安全……”

倚石仙子語氣中帶了糾紛唏噓:“天君處處提防九華山,可他死之後,九華山反倒是站出來穩定了道宮可能的混亂,儘管現在的道宮和先前沒法相提並論,可道宮的權利仍舊在道宮人手中。”

“你說的再好,他們可是要毀了南荒。”祝平娘提醒倚石仙子。

“桐君,我也不喜歡他們、甚至可以說是憎惡,可是……有時候眼界要放得遠一些。”倚石仙子摟著祝平孃的手用力了幾分,她平靜問道:“桐君,九華山完全不在意道宮的歸屬,還權於李青蓮,那……天君的死八成和他們沒有關係。”

畢竟,毀滅南荒這種事情他們都放在明面上來,沒有帶上什麼“面具”來掩蓋自己的身份,便沒有什麼是見不得人的。

祝平娘身子一僵,她忽然明白倚石仙子想要說什麼了。

世人皆知曉天君之死是陰謀,矛頭要麼指向九華山,要麼指向妖族。

妖族很強,非常強,可絕對沒有強到這個地步。

“這世上……真的有人能舉手間蒸發那個男人?”祝平娘聲線壓的很低,似是九幽之下的音色。

“我不清楚有沒有這樣的人。”倚石仙子深處一根手指,在她和祝平孃的胸前劃了一條筆直的線。

這條線將她們和九華山劃開,也將東玄和南荒劃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