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後。

風雪漫天,淮沁的雪幾乎一夜之間便傾盆而下,將方圓數十里路蓋成了一片雪色。

淮沁也屬於春風城,尊上和仙人無異,所以淮沁交匯之湖不會結冰也不奇怪,只是那般的風雪,倒是沒有多少畫舫還在水上游船,於是姑娘們搬到了石頭做的假船“不繫舟”之上,在那裡繼續做活。

清早,杜七在床上坐起,呼氣帶著白霧,雖然她看不到窗外是怎麼樣的景色,卻已經隱隱察覺到天氣的變化。

這才是南荒冬日該有的天氣,像之前那種小雪小雨天才是奇怪的。

牆上掛著一幅裝裱精緻的畫卷,畫上竹影綽綽,提著九心海棠的名字。

杜七很珍惜這幅海棠的畫卷,準備帶回去給白景天看看。

不遠處有火盆灼灼燃燒,帶來幾分溫暖。

杜七知道這是秋水放在這兒的,經過了十孃的調教,她做起侍女的活來愈發熟練了,畢竟本身就是一個聰明能幹的姑娘。

“七姑娘醒了?”秋水聽到屋內的動靜,端著熱水毛巾走進來,熟絡的坐在床頭,要伺候杜七洗漱。

秋水穿著一身淺紅色繡花小襖,頭上扎著杜七同款的緞帶,只不過比起杜七的純白,她使的是大紅色,那低馬尾直至腰臀處,少女感滿滿的同時也不乏幾分溫柔的女性之美,一雙剪水秋瞳乾乾淨淨。

現在的秋水不是道藏《秋水》的女冠,而是望穿秋水的溫和。

杜七接過秋水遞過來的熱手巾,說道:“我自己來。”

簡單洗漱之後,杜七坐在床頭,面上紅撲撲一片,她問道:“秋水姐,十娘呢?這麼冷的天她又去哪兒了?”

儘管與秋水一起住在不繫舟之上,可杜七和杜十娘依舊睡在一張床上,秋水單獨收拾了一個屋子睡著。

“十姑娘卯時三刻便走了,說是找青姨有什麼事。”秋水說道。

“這麼冷的天……什麼事情能讓十娘出門?”杜七略微有幾分驚訝,她以為現在的天氣,杜十娘說什麼都不會出門的。

“我也問了,姑娘說是問青姨要幾張琴譜。”秋水提醒道:“想來……該是為了七姑娘備的。”

“因為我……”杜七心道若是因為自己,那十娘是一點都不怕冷。

杜七面上略帶微笑,視線放在房間中那保養乾乾淨淨的古琴上。

這幾日,杜十娘如約定的那般教她們兩個練琴,從最初的五音六律,基礎樂理到輕柔指法教了個遍。

杜七和秋水都沒有讓她失望,無論什麼東西只要看一遍就會了,都不要杜十娘教第二遍,所以進度一下子快的過分,杜七和秋水將杜十娘準備一個月裡要教的東西幾天就學的乾淨。

雖說以杜十孃的琴藝不至於措手不及到不知該怎麼進行下去,可她的確心裡犯嘀咕。

有些害怕進度過快而根基不穩。

無奈之下,杜十娘只能去找柳青蘿這個培養了許許多多姑娘的“鴇母”請求經驗。

“沒想到秋水姐你在琴道上的天賦那麼好,安寧知道了一定會很羨慕。”杜七說道。

“只是一些要死記硬背的東西,多練習也就好了。”秋水看著自己那修長白皙的手指,又說道:“也是十姑娘教的仔細。”

“我就喜歡你說十孃的好。”杜七眼睛眯成了一條彎彎的縫隙,搭配上那紅撲撲的臉頰,讓秋水忍不住也是噗嗤一笑。

“七姑娘真是的,大早上就逗我開心。”秋水輕聲說道。

兩個姑娘同吃同住,又一同學琴,還都不是見外內向的性子,關係真的是飛速提升。

杜七牽住她的手,心想秋水比剛來的時候多了許多人味……

是受到淮沁姑娘們的影響,畢竟整天去看戲,兩人聽戲曲也不下幾十場了,也算是少少的見過人間百態。

當然,杜七認為最重要的是畫舫的姑娘們都很熱情,“動手動腳”之下也在改變秋水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