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繫舟之上,裊裊炊煙升起,些許菸灰融入屋頂清澈水珠中緩緩打了個圈,暴雨停歇後的世界很安靜,清新泥土的芬芳沿岸擴散。

杜七與新認識的方之南聊了許多,又聽了流螢唱歌。

姑娘的玩鬧持續了許久,最後以方之南迴家給丫頭做飯而終止。

……

湖心亭。

杜七眼看著流螢被柳青蘿捏著耳朵抓走,眨眨眼,一個人回到了不繫舟上。

她站在門前,扣動門扉。

並無人回應。

她想著方才柳青蘿與她說的話,心道十娘該是已經不生氣了啊。

杜七便安靜的在屋簷下站著,抬頭看向竹林深處。

隨著她靠近這淮沁,記憶中屬於海棠的味道就愈發清晰,她真的很想和十娘到處走一走看一看。

希望十娘不要再不高興了,一個人能活的時間本就不長,自然是要高興一些。

興許是走了一天有些乏了,杜七依靠著木門,抬起一隻腳,伴隨著今兒從方之南那裡聽到小曲的節奏輕輕踢著木門,她看著一碧如洗的青天,小聲說道:“我沒有不高興,你們安心些。”

說著,她想起了今天見到的那個書生。

那小子是一個很有意思的人,明明是個書生卻做著道士的活,一手蹩腳的算術,走到哪兒就算到哪兒,流螢、方之南、包括自己的命數他都嘗試去卜算。

他算的自然不準。

杜七覺得不準不是問題,可對著她做這些事情會讓孩子們覺得不好,總歸是危險的。

杜七不認得那老儒,並不關心他的死活,也就是發覺流螢很尊敬他,所以雨天的雷聲才逐漸隱去。

杜七忽的想起了與十娘第一次去金風樓的時候。

十娘不喜歡太響的聲音,會震得她頭痛。

杜七想了想,說道:“沒事不要總是打雷,會嚇到姐姐們的。”

這件事情她在春風城說過,來到淮沁就需要再重複一遍。

隨著杜七的話音落下,那天空更藍了,青草更綠了,一副祥和的景色,哪裡有一絲一毫天時不當的模樣。

杜七滿意的點頭,旋即身後木門開啟,她沒站穩便向後仰去,摔在柔軟的懷抱中,一股子淡淡的麝香氣息傳來。

“死丫頭,別踢了,這可是梨花木……若是踢壞了,你就留在這兒吧。”杜十娘說道。

“十娘……”杜七轉過頭,望著廳內桌上兩碗熱騰騰的面,眨眼道:“十娘,你不生氣了?”

杜十娘瞪了她一眼。

這姑娘當真是不會找臺階下。

也是,她就是這樣的傻丫頭。

杜十娘意外的看了一眼門外乾淨的天空,心想下一些小雨也沒有什麼不好。

她一把將杜七拽進來,罵道:“與你置氣,我早就氣死了。”

“十娘……”杜七安靜的坐在椅子上,正要說什麼就見到杜十娘將那一碗麵推到她面前:“閉嘴,先吃飯,我清早就吃了一個冷了的包子,有什麼事吃完飯再說。”

杜七拿起筷子。

碗內的賣相併不好,清湯寡水,不說和白景天、七姨比,就是與街邊小吃相比也差的遠。

杜七心道她已經有些時日沒有吃到十娘做的東西了。

看著杜七動筷,杜十娘也開始開始吃。

外頭起了一些風,窗子發出些許響聲。

杜七說的第一句話是:“十娘,再來一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