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實話說吧,是不是又是因那李孟陽?他都已經入了仙門……你還想著他?”柳青蘿問。

“?”

杜十娘聽著柳青蘿的話,愣了好一會,這才苦笑道:“青姨,是我說錯了……和他沒關係。”

她也沒想到會產生這般誤會,便將自己的彷徨對著眼前這個親密的人盤托出。

朗月西移。

柳青蘿聽了杜十孃的話,面上多了幾分狐疑,可她想著方才杜十娘望著杜七的眼神,覺得還是有幾分可信度,罵道:“不就是仙門?莫說她還不是師先生的徒弟,只是一個學生……就算真是,又與你有什麼關係?”

杜十娘不說話。

她是下九流的人。

甚至在下九流中都是不守規矩的人。

若是旁人,她做一個紅倌人,不偷不搶沒有什麼見不得人的。

可那是杜七,被那樣的眼睛所憧憬著的感受,杜十娘之外的人是理解不了的。

柳青蘿望著杜十娘那迷茫的眼神,那心底的火氣忽的便消散的乾淨,化為一股子心疼。

“你倒是真喜歡那孩子。”

“她隨我的姓。”杜十娘說道。

柳青蘿其實也不是不能理解,杜十娘是驕傲的,可越是驕傲的姑娘,在遇到這般事情越是無法掩蓋骨子裡的自卑……以前還好,放大杜十娘這小心思的不是別人,正是那七姑娘。

杜七是乾淨的人,是漂亮的人,是優秀的人。

被這般的姑娘憧憬、依賴著。

並不乾淨的姑娘若沒有患得患失,那才是世上最不正常的事兒。

她認真說道:“姑娘若是想去仙門就讓她去,對她也好。”

杜十娘:“……”

柳青蘿抓住杜十孃的頭髮拉扯,看著杜十娘吃痛的踮起腳尖,這才說道:“捨不得了?”

杜十娘沒有說話,可她的表情已經回應了柳青蘿。

柳青蘿哼了一聲:“死心眼的丫頭,是誰與你說了仙門就是那般高高在上的?入了仙門又不是就見不到了,你一天是她的孃親,就一直都是。”

“我不是她的……”杜十娘想要解釋,不過馬上被打斷。

“行了,我贊同姑娘入仙門,有百利而無一害的事情,可不能因為一個無能的孃親壞了姑娘的機緣。”柳青蘿推開杜十娘,說道:“十娘,萬事……講究點到為止。”

此時,水面上那翻著肚子的魚兒從昏迷中恢復過來,擺動身子,潛入水中消失不見。

漣漪泛泛。

“點到為止?”杜十娘不明白。

“凡事不能太過。”柳青蘿說道:“你這丫頭知曉流螢對你的心意後處理的那麼利落,怎麼一到自己身上就變傻了?李孟陽是,杜七也是。”

杜十娘無視了數落她的部分,恍惚道:“青姨你是說,我……想太多了?”

“不然呢?瞧你那點出息,好像姑娘入了仙門就仙凡兩隔了似得。”柳青蘿輕輕揉著杜十孃的腦袋,說道:“仙門沒有你想的那麼遠,尊上是,近一些的……那師先生不也是?我明白了,你是不相信你家的閨女,覺得她若是入了仙門,明瞭仙,見過那雲起潮落,回首會看不起你這個孃親,我說的可對?”

杜十娘看了一眼船艙,想著杜七。

她知曉妮子不是那般的人。

與其說怕杜七看不起她,倒不如說是她看不起她自己。

當初因為做了紅倌人而遠離石閒的她,可不就是這麼一個自卑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