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是一條漫長的旅行,有些人從此迷失歸途。

她發燒來得快,去得也快,他們選了一家有空調的麵館吃中午飯。

麵館小小的,常年的油漬附著在桌子上椅子上,整間麵館像鍍上一層油一樣,她皺皺眉,吞吞口水,心想:沒事!有空調就好了啊~

吃完東西,他們三也不打算那麼快走,畢竟烈日當空,蹭空調也是不錯的選擇。

於先生接了個電話後就告訴她,他沒辦法跟他們一起回去了,說是工作上有事情,得提前走了。

走之前,他問她,“要跟我一起走嗎?”

她看到,她被他鎖在如海眼眸裡。

她搖搖頭,“我不能不辭而別的,孩子們都還等著我呢。”

他不說話,他借了店家的水給她洗葡萄,一顆一顆的剝給她吃。

十根外表看起來白蔥一樣的手,手心處卻全是老繭。

她握住他,“我來吧。”

“我沒生氣,我來就好。”

她的葡萄吃了半串,門口的車鳴一個勁的響。

“誰的破車,一直吵,有車了不起啊~”

他繼續剝著,置若罔聞。

一直到她吃飽了,他才停下手。

他把事先準備好的揹包背在身上,親了她一下,走了。

她也跟著黑仔回去了,路上,萬籟俱寂,山上,寂靜無聲,心上,空空如也。

這僅僅是一個小離別,不是嗎?

“黑仔,我都還沒問你姓什麼呢?”離別之際了,她才想起問這個少年的姓名。

“我姓周。”

“那名字呢?”

“恩慈。”黑仔小心翼翼的打量著她,怕她取笑自己的名字像女孩子。

野花遍野處,有蝶搖曳在夕陽裡。

“終是莊周夢了蝶,你是恩賜也是劫。好名字。”

黑仔欣喜的笑開了一口白牙。

那天晚上,學校簡單的給她們弄了個歡送會,趙哥跟曹哥陰陽怪氣的站在旁邊看著小孩子們給她們唱的兒歌,另一邊的村長低眉順眼的。

“老師,你不會再回來了對嗎?”黃碧雲小朋友抱著她大腿,看得出小朋友挺捨不得她的,碧雲是班裡面最喜歡哭的小孩子,所以她經常抱她。

“應該吧,不過,老師已經把自己會的全部都教給你們的小老師了,你們不用擔心學不到東西的。”

她還是覺得遺憾,那些沒來讀書的小孩,因了家庭的拖累,她還是沒辦法讓他們拋下家庭來上學,而一部分已經跑出去外地做童工,更難找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