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奇,又有些不在意。宗政航堅信他們的未來和結局必然是他所安排的。

他在心底檢查回顧每一個環節、每一個措施的方案與執行情況,心跳無法控制地與她睫毛的顫動次數同頻。

今年的端午節,巫雨清要去河南衛視參演晚會。

所以在放假的前一天,宗政航攜妻子回父母家聚餐。

大家都習慣了巫雨清的飯量,對她碗碟裡稀少的飯菜視而不見,絕不勸著多吃些。

父子在聊工作,婆媳也有話題。溫言跟巫雨清說哪家的孩子也在拍戲。

巫雨清搖頭,“沒在工作場合裡遇到,也沒聽說過他們。”

溫言換了話題,問起兒媳6月是否願意陪她去一個慈善拍賣會。

餐後,宗政航和爸爸移步去書房繼續討論。巫雨清沒有在客廳等,而是去了丈夫的房間。

抽屜裡的遊戲機沒電,等充到能開機玩,估計她就要走了。

書架上那本夜裡拿出來的科幻小說,她忘了帶走,後來是在自己的kinde上讀完的。

高中課本旁有兩本散文集,宗政航說這是語文老師推薦閱讀書目,但他沒看完。

精裝本的《貓和老鼠》,在不起眼的位置,巫雨清拿出來翻看。

漫畫情節居然不是動畫片裡看過的,比起故事內容,她如今更注重畫師對卡通人物表情與動作的刻畫,典型的美式風格:簡潔、生動、活潑。

宗政航找過來時,巫雨清正在看傑瑞摔在湯姆牛奶碗裡的畫面。

她合起書站起來,“要走了嗎?”

“今晚住這裡。”他說,關上了房間的門。

“可我明天一早要坐飛機。”

“行李會有人按時送到機場。”他走近,坐在巫雨清之前坐的小沙發上,解開襯衫最上面的兩粒釦子,然後將妻子抱到腿上。

“好吧。”巫雨清的食指還充當著書簽,夾在畫冊裡,她扭頭看從背後環住她腰的男人,“你端午節住在這裡?”

“嗯。”

在宗政航的父母家,巫雨清的感覺更清晰了。

他對她媽媽巫慧敏的態度越來越冷淡。

巫雨清不怎麼顧家,忙起來什麼事兒都拋到腦後,逢年過節的禮物和問候都是宗政航在忙活和代勞。這些表面的東西,宗政航不會做得明顯,讓人看出差別,落人口實。

他和以前一樣周到又禮貌,只是沒了流露在細節裡的親近。

巫雨清不覺得這是宗政航在構陷她有精神病後,認為岳母一家失去了利用價值從而不再殷勤。

相反,他理應更完美地扮演好女婿,這樣巫慧敏才會放心將“生病”的女兒託付給他。

這份冷漠只是巫雨清的個人感覺,她找不到什麼切實的證據,唯一能提出來的點,不過是她很久沒回媽媽家住了,每次都是吃個飯就走,——她很忙。瞧,連理由都是她自己造成的。從頭到尾都沒有宗政航的手筆。

“我媽在我死後怎麼了?”

他沉默了一會兒,還是決定告訴她:“跟著老公孩子移民。”

巫雨清如宗政航所預料的那樣沒有介意。

“這裡確實是她的傷心地,先是沒了第一任丈夫,後是沒了第一個孩子。走是理所應當的。”

“你覺得誰離開都是應該的。”

巫雨清聳聳肩,像是在說:接受離開算是我的童子功之一,當然很習慣。

自從她說她要選一條路走後,一切就有了改變。

他們進入一種史無前例的平穩狀態裡,並非之前波濤暗湧的虛假和平。

她的鬆弛和平靜不是讓他放鬆警惕的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