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政航從另一個宗政航的身上學到的是:不要直接奪走她最在乎的東西,掌握能威脅到她的東西就夠了。

簡單的博弈,實用的手段。

宗政航遠沒有在巫雨清面前表現得那樣平靜,破綻就是他自己回了別墅,沒有帶巫雨清回去。

而巫雨清沒有注意到這一點,她以為這個混蛋扔下一個炸彈後,給出時間和少量自由,讓被害人去感受炸彈的威力和破壞力。

週六他一個人去高爾夫球場。

周天他去單位加班一天。

週一他終於頂不住,選擇忘掉自己在計劃將來而巫雨清卻在計劃離開這件事。他開啟電視,醫療劇最近播出了,晚上的黃金時段,家裡沒有她的聲音,電視裡卻有。

宗政航沒有看劇,巫雨清的聲音以及動作發出的聲響如同白噪音,勉強撫平他的煩躁和怒火,繼續過沒有她的生活。

偶爾掃了螢幕兩眼,劇裡和巫雨清組cp的男演員演技好爛。

雖然在巫雨清進組前,宗政航就知道這個男演員的私生活亂到巫雨清根本不會理他,但現在親眼看到他的業務能力,宗政航更放心了。

光有臉沒用,流量更是虛假繁榮,巫雨清喜歡有實力的人。

片尾曲是巫雨清唱的,聽著音樂,宗政航開啟手機檢視巫雨清的定位。

她在那間破老小裡,不在岳母家。

這些天巫雨清一個人住在那間可憐巴巴的小房子裡,白天去錄音棚錄歌,晚上回去睡覺。聽人彙報,她還去超市買了一堆東西,自己大包小包拎回去。

週二,宗政航發現這個劇還是蠻好看的。醫療糾紛、醫患溝通、醫院日常,拍得挺像那麼回事。

巫雨清飾演的角色從電梯裡跑出來,一路跑到辦公室,告訴同事,病人家屬帶了一大幫人來鬧了,趕緊躲起來。

她坐在辦公椅上時,懶得起身,用腳劃著地板到另一個桌子上拿筆。

她在住院部點果茶,外賣袋子半天解不開,又找不到剪刀,幹脆把吸管抽出來插到奶茶裡,連杯子帶袋子一起拿在手裡喝。同事嫌棄地撇她一眼,她看到後哈哈大笑,對自己的不講究毫不在意。

週三,宗政航來到南城的老舊小區。

巫雨清在浴室唱阿黛爾的《iionyearsago》,歌聲和沐浴露的香味充盈這個時空。

門口的鞋子東一隻西一隻,宗政航將它們擺正。

鋼琴的琴譜架上放著平板,餐桌上的冰粉沒吃完。

水聲停了,吹風機響起,洗衣機也開始工作,衛生間很熱鬧。

客廳也不逞多讓,電視機放著醫療劇。這是巫雨清給自己參演的劇增加播放量或者收視率的辦法,她不買資料,就是費點電。

牆紙上的藤蔓生長,紮進宗政航的胸膛,細密的癢和疼。這種感覺,在意顯得大驚小怪,忽視則絕無可能。

她是具有成癮的止痛劑,也是疼痛本身。

他的一生,有幾秒想過放開她,但更多的時候,或者說時時刻刻,想要就這樣過下去。

這樣就可以,這樣糾葛一百年,死了以後骨灰也要混在一起埋。

栽贓陷害的被害妄想症沒有佔據巫雨清的太多精力,不是她豁達或者健忘或者笑著把宗政航原諒,而是她真的很忙。

她沒有時間沉浸在“這混蛋害我,我好恨!”的情緒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