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是絡繹不絕、喧鬧嘈雜的醫院大廳,突然變得空曠而沉寂,死一般的……沉寂。

蕭遠之從電梯間旁邊的廢棄物通道出來,目之所及,是站在不同位置上的警員,個個嚴陣以待,有一些人手裡還拿了武器。

正對著大門的一面LED螢幕,還在播放著醫院宣傳片。畫面裡陽光明媚,樹木蔥鬱,一家三口幸福地在草地上嬉戲,與大廳裡的肅殺氣氛無比違和。

大螢幕下方的引導臺,此時已被裡三層、外三層的包圍住。

眼前這一幕,令蕭遠之神情控制不住的繃緊。

十多分鐘前,蕭遠之終於看到了自己母親。

秦小姐驚魂未定,整個人不停地哆嗦。蕭遠之摟著她安撫了好一會,秦小姐才語無倫次地說出了事發時的情形,再加上和她一塊跑出來的人在旁邊補充,蕭遠之總算了解了整個事件的大體輪廓。

綁匪剛開始只是與人發生口角,隨後突然發了瘋,掏出藏在後背的菜刀,先去砍繳費視窗的玻璃隔斷,隨後便漫無目標地襲擊附近的人。

當時全都被嚇壞,紛紛要往外逃。秦小姐手忙腳亂,被帶倒在地。眼看綁匪追上來,原本站在安全區域的虞礄衝到跟前,想要扶起秦小姐。

最可怕的事就在那時發生,綁匪忽然盯住了虞礄。

被抓住前,虞礄推開了秦小姐,叮囑她趕緊跑。而自己……最終被綁匪手裡的菜刀架住了脖子。

將秦小姐託付給趕過來的霍教授照顧,蕭遠之消失在大樓後面一處不太引人注意的小門裡。

不會有人想到,因為幼年的一段經歷,蕭遠之對這間醫院的各個出口瞭如指掌,不是一條警戒線可以攔得住他的。

“你怎麼進來了?”守著電梯的一名警員發現蕭遠之,用身體擋住他,壓低聲音訓斥道:“知道現在什麼狀況?”

“人質是我未婚妻。”蕭遠之忍住心頭焦躁。

警員愣了一下,卻不肯通融:“回去吧,警方會聯絡直系家屬,你們等通知。”

蕭遠之不悅:“我未婚妻的母親在血液內科病房治療,前幾天剛做完中風手術,生活不能自理;她父親正在服刑,出都出不來。我問你們,怎麼聯絡家屬?”

“到時候會給訊息。”警員在耍嘴皮子上,還真不是蕭遠之對手。

“什麼訊息,讓我們過來收屍?”蕭遠之冷笑。

警員正想著如何回應,離他們最近的一部電梯“叮”地響了聲,一個女人被一名女警攙扶著走了出來。

“我老公在哪?”女人神色驚惶,不住地四處張望,口中還在喃喃,“不會的,他是老實人,你們弄錯了,我老公只是下樓交醫藥費,他不會綁人的。”

“電梯來了,趕緊走吧!”警員還在催蕭遠之。

蕭遠之並不理會,只管盯著正朝人群那邊走去的女人。

“沒什麼好看的。”警員又道。

“什麼意思?”蕭遠之哼了一聲,“你們挺優待嫌犯,還把他老婆請過來。被綁的那個死不死,你們根本無所謂?”

“我們的目的,就是為了解救人質,”警員哭笑不得,終究警告了句,“警方正在出警,如果你一意孤行,非要往裡闖,我們有權對你採取強制措施。”

“老公,你怎麼做這傻事呀,醫生不是說了,後面還能做配型。有什麼事,咱們好好商量,為什麼要走這條路?”女人已經進了人群裡,哭得十分悽慘。

隨後便是一個男人怒吼:“現在不是配型的事,咱們錢都被醫院騙光了!那些醫生人模狗樣,沒一個想替孩子治好病。這女的家裡有錢有勢,專家一個接一個給她媽會診,誰問過咱們女兒死活。我算看透這世道,今天他們不把醫藥費還有精神損失費吐出來,大不了魚死網破!”

“對醫院有什麼不滿,可以循正當渠道解決。人家副院長不是過來了嗎,什麼事不能好好說?”一名大概是負責談判的警官道。

“我要見這兒的院長,什麼出差不在家,你們拿小老百姓不當回事,派個副的糊弄!”

那邊吵得正厲害,蕭遠之突然抬起腳,趁著那名擋道的警員不注意,直衝向人群。

“哥們兒,一定要冷靜,不要做損人不利己的事。”負責談判的警官還在耐著性子同綁匪溝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