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動靜,慕容芊月手上的動作停下,地上血跡一片,沈青黛早就遍體鱗傷面目全非。

幾乎是同時,地上的人神色瞬間動容,她艱難的翻身,直至視線裡能夠看到那個風光霽月的男人。

那個她愛了很久很久的男人。

她撐了好久,久到已經不知道這是在地牢裡的第幾天,渾身上下無一處沒有傷痕,疼痛到她早已麻痺,直到看到他,她才意識到她還是活著的。

看到他的那一瞬,沈青黛眼裡的光是溫柔的,好似整個世界只有他和她。

沈青黛抽空最後一絲力氣,聲音微弱到幾不可察。

“你……來……了。”

地牢裡空蕩蕩的,虛弱飄渺的三個字。

慕容芊月聽的一清二楚。

楚瑾瑜自是也聽見了。

男人還是那副漠然神情,他扯了扯唇,聲音冷到往外萃涼意,“沈青黛,你死不足惜。”

死不足惜……

死……不足惜!

是啊,她死不足惜。

沈青黛嚥了口血水,眼眶紅潤,淚水摻雜著血水往下滴,她在眼闔起之前,動了動雙唇,吐出幾個字。

“但我是真的愛你。”

幾個字說完,沈青黛眼皮重重的闔上。

終於,她解脫了。

死不足惜?

這個壞女人豈止是死不足惜?挫骨揚灰對她來說都算輕了!

長樂盯著地上的女人,氣的牙癢癢。

她是一縷孤魂,在北齊這個與歷史毫不相干的朝代,飄蕩了三年。

這三年她只能跟在沈青黛身邊,且寸步不離。

短短三年間,看她弒父、殺子、構陷姊妹、拆人姻緣、張揚跋扈惡事做盡,手上有數條人命。為子女,她不孝。為人/妻,她善妒。為人母,她殘忍。為神醫,她無德。

這樣的一個人,又怎不是死不足惜?

可是——

親眼目睹沈青黛雙眼緊閉與世長辭,長樂竟覺得胸口悶得喘不過氣。

一句“你來了”,一句“但我是真的愛你”。

不自知的,長樂眼眶也溼潤了起來。

這三年,她知道沈青黛做的每件事,她也知道她做每件事的起因。

無一例外,事事離不開楚瑾瑜。

她是愛楚瑾瑜的,愛到幾近瘋狂。

這樣的一個女人,既可氣又可悲。

一個不會愛的人,從愛上了一個人時,已經註定了最終的悲劇。

長樂凝視著地牢裡沈青黛許久,千言萬語最後也只能化為一聲嘆息。

忽然,頭部一陣疼痛的撕裂感襲來,長樂意識漸漸模糊。

眼前的一切也變得不真切……

長樂來不及思索發生了什麼,痛感已蔓延至全身。

最後陷入了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