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正嘆息一聲道:“其實此策早已經現世,而且出自祖父范仲淹之手。”

“慶曆新政?”

趙煦眉頭一皺,新法就是建立在慶曆新政上查缺補漏,他當年可是深入研究過慶曆新政,此法漏洞百出,別說是和攤役入畝相比,就是一條鞭法和新法也遠遠不如。

範正搖頭道:“此法並非是祖父變法所創,而是其變法失敗之後所悟,不知官家可曾聽說過范家義莊。”

“范家義莊?”趙煦一愣。

範氏義莊他自然有所耳聞,乃是范仲淹變法失敗之後,第三次被貶後,在蘇州捐獻了一千畝田地,僱人耕種,所有的租金用於救濟范家後人,而且不論男女老少皆可受益。

範正一臉肅穆道:“範氏義莊的一千畝土地的產出,並非私人所有,而歸所有范家族人所有,哪怕是二伯貴為宰相,和範正所領的錢財一般無二,哪怕日後族人增多十倍百倍,亦能保證每一個族人有口飯吃,一個範氏義莊足以讓范家興盛千年。”

趙煦鄭重點頭,單單這一點,就可以看得出來,范仲淹眼界有多高,大宋第一代變法領袖並非浪得虛名。

“如果大宋同樣是一個義莊呢?”範正反問道。

“嘩啦!”

趙煦豁然而起,渾身顫慄,難以置信的看著範正。

範正渾然不覺,不禁嚮往道:“如果大宋是一個義莊,天下百姓皆是宋人,皆可領一份屬於自己的土地,耕種娶妻生子,死後土地再次歸功,重新分配給新的宋人,那時人人有其田,再無富者阡陌連田,窮者無立錐之地的悲劇。”

“天下為公!”趙煦驚呼道。

趙煦頓時肅然起敬,曾幾何時,他極為推崇新法,對變法半途而廢的范仲淹不屑於顧,認為所謂的慶曆新政更是一事無成。

然而當他聽到範正將范仲淹的義莊,放大到整個大宋的時候,這才豁然察覺,范仲淹的才華有多橫溢。

“大正似邪,大公似奸!”

趙煦此刻明白範正為何對此上策諱而不言,此策一經傳出去,定然會引起軒然大波。這個風波可不是親歷新政和熙寧變法能夠比擬的。

範正鄭重點頭,這就是他的第三策,脫胎於范家義莊的土地國有制。

“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如今朕方知範相公的心胸是何等的遠大。”趙煦震撼道。

範正點頭道:“這也是祖父悟出此策之後,並未昭告天下,而是先拿范家義莊作為實驗,如今范家義莊執行數十年,的確是可行之策,然而又是一條絕路!”

“這是為何?”趙煦不解道。

“此策雖為上策,成者可以讓大宋打破王朝三百年的輪迴,然而同時極為兇險,將會重蹈王莽之覆轍。”範正提醒道。

“王莽新政!”趙煦倒吸一口涼氣,當時想起王莽新政中亦有一條土地國有,結果阻力重重,可想而知大宋如果推行土地國有,最後恐怕比王莽好不到哪裡去。

“可是你也知道此乃王朝之絕症,若是晚了…………。”趙煦患得患失道。

“官家放心,王朝大多有三百年國運,而大宋如今只有百年有餘,距離絕症爆發還有很遠。”範正安慰道。

趙煦嘴角一抽,這句話怎麼聽怎麼彆扭,就像你才活到三十歲,醫者告訴伱六十歲才會死一樣,雖然並未危在旦夕,但是卻又不甘心。

“再者等大宋推行攤役入畝之後,擊敗遼夏,國力增強之後,官家再變法也不遲,要知道變法的真諦在於變字,至少目前最為適合大宋的就是攤役入畝!”範正鄭重道。

趙煦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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