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正聞言,縱聲狂笑道:“西夏遼國已經欺上門來,趙中丞非但不想振興大宋,反而要攻擊立志要振興大宋之人,難不成要量大宋之物力,結遼夏之歡心。”

“量大宋之物力,結遼夏之歡心。”

趙挺之聞言,頓時身形一顫,搖搖欲墜,範正此言,幾乎將他引以為傲的清名毀於一旦。

滿朝百官也是臉色一變,範正此言一出,誰若再同意輸送歲幣,定然會被千夫所指。

趙挺之恨聲道:“振興大宋?還不是範正蠱惑官家變法!歲幣乃是保大宋和平,又豈能是結遼夏之歡心,此乃誹謗太皇太后委曲求全的良苦用心,邪醫範正行事邪魅,蠱惑官家,誣衊太皇太后,此乃大不敬之罪,臣懇請誅殺此僚,以正典刑。”

趙挺之他知道今日之後,他定然名譽掃地,然而他卻絲毫不在乎,今日他要趁此機會,將範正置於死地,為兒子報仇。

“我看誰敢!範太丞忠心為國,一心振興大宋,趙中丞竟然誣衊於他,此乃誣陷忠良之罪。”趙煦聞言怒斥,力保範正道。

趙挺之一副悲憤的樣子道:“官家尚且年幼,受範正鼓吹變法而矇蔽,這才心向於他,然而先帝時期奸相王安石變法天怒人怨猶在眼前,還請官家明察。”

範正冷笑道:“變法又如何?範某從來不否定變法圖強之志。商鞅變法,大秦一統六合,李悝變法,魏國橫掃四方。趙武靈王胡服騎射,趙國北擊蠻夷,威震天下。”

百官紛紛默然,人人皆知變法圖強,然而大宋兩次變法卻皆以失敗告終。

範正環視四周,哪裡不知道百官心中的想法,當下慘然一笑道:“歷朝歷代變法從未有不流血而成的,商鞅車裂,李悝自殺,趙武靈王活活餓死,今大宋兩次變法未聞有因變法而流血者,此乃大宋之所以不昌也,如果有之,請自我範正起。”

眾臣目瞪口呆,他們沒有想到範正竟然如此剛烈,官家已經為其求情,範正卻依舊主動求死,難怪當初李恪非死活不同意李清照和範正的婚事,看來是有先見之明。

“好,哀家就成全你!”高太后惱羞成怒道。

範正聞言怡然不懼,直視高太后高呼道:“臣臨死之前唯有一言,太皇太后已經垂垂老矣,官家年少卻有凌雲之志,方能挽留大宋於危亡之際,請太皇太后撤簾,讓官家親政,振興大宋。”

範正此言一出,猶如一道驚雷在朝堂之上炸開,滿朝皆驚。

範純仁頓時痛苦的閉上眼睛,如果範正不說出此言,他定然拼盡全力也要為三弟保住血脈,然而此刻範正不但保不住了,說不定還會牽涉范家。

趙挺之心中一喜,誰也沒有想到範正竟然狗急跳牆,說出大逆不道之言,這一次,他不但要讓範正死,還要將整個范家拉下水,讓范家永無出頭之日。

朝臣也複雜的看著初生牛犢不怕虎的範正,官家本已經到了親政的年齡,然而高太后卻把持大權不放,朝堂無人敢言,如今終於有人在朝堂之上公然道來。

就在此刻,原本正受彈劾的蘇軾再次出列。

眾人原本以為其依舊是為了範正求情,卻聽到蘇軾鄭重道:“啟稟太皇太后,官家虛歲十八,已然成年,後宮有喜,大宋後繼有人,微臣掌管禮部,按照帝王之禮,已該親政,還請該皇太后撤簾。”

蘇軾本就有憤青之毛病,他本就看不慣大宋卑躬屈膝給遼國送歲幣之事,再加上受到趙煦和範正的豪言激勵,心中再也忍受不了,脫口而出。

再者他所說的有理有據,按照皇家之禮,高太后本就該撤簾還政。

“啊!”

頓時滿朝再驚,一個個震驚的看著蘇軾。

眾人沒有想到蘇軾繼範正之後,同樣要求高太后撤簾。

“大膽,太皇太后垂簾聽政,乃是先帝的旨意,爾等逼迫太皇太后,此乃大不敬之罪。”趙挺之心中一慌,如果真的讓官家親政,他非但奈何不了範正,反而會失去最大的靠山。

趙煦豁然而起,對著高太后鄭重一拜道:“皇祖母受父皇所託,垂簾聽政輔助孫兒,如今孫兒已經長大,還請皇祖母安享晚年,這天下重擔,就交給朕來擔著吧!”

剎那間,滿朝文武死死的盯著趙煦和高太后,誰也沒有想到逼宮會來得如此突如其來。

趙挺之渾身一顫,趙煦的親自逼宮,輕易將他羅列的大不敬之罪化解於無形,

“太皇太后撫養官家長大,官家就是如此為太皇太后盡孝的嗎?”趙挺之如今已經不顧一切,立即抓住趙煦的話柄,反擊道。

大宋以仁孝治國,當年劉太后一直把持朝政,仁宗一直等到二十三歲才親政,就是顧慮仁孝的名義,趙煦主動逼宮高太后,的確有違不孝的大義。

趙煦昂然道:“如今遼夏兩國欺人太甚,大宋危在旦夕,朕身為大宋官家,不能視而不見,再則誰說朕不孝?太皇太后安享晚年,朕定然親自侍奉左右,以盡孝心。”

趙煦和範正早就商議過對策,以此來破除不孝的指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