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多人吃飯,不添個葷食,怎麼能行呢?”

門口突然傳來一句低沉而蒼勁的聲音,聽上去,說這話的人嘴角還噙著濃濃的笑意。

宋清河略微怔了一下,終於反應過來。

“是導師!”

於斯潭也同時起身朝門口迎去。

安幼楠雖然不認識這位導師,但心裡知道這是曾經帶過宋清河跟於斯潭的業界領袖型人物,德高望重,不由自主地放下筷子起身,欠著身子朝門外看去。

只見一位身著白衣的老人出現在門口,頭髮白了一大片,站姿卻十分規矩,一雙慧眼如炬,裡頭射出的光如黑豆般清亮,單從這眼神來看,絕不像是宋清河口中,已經七十多歲的高齡老人。

尋常老人要是到了這個年齡,背和膝蓋早就彎曲了,但眼前這位顯然並不尋常,頸椎的第五、六節沒有絲毫膨出的跡象,膝蓋也能打直,走起路來氣定神閒。

宋清河急忙上手攙扶,跟於斯潭兩人一人攙著一側,將導師送到餐桌的上座。

老人看到安幼楠微微一笑,算是打招呼了,一邊將手裡提著的一紙包燻肉放到桌上擺整齊。

“吃吧,年輕人不吃肉,怎麼能保持好的精力呢?這是我從日喀則帶回來的,可沒人往裡頭放什麼東西。”

宋清河一聽,知道導師儼然已經聽說了此事,笑著道:

“原來老師您已經知道了,剛剛我還在想,該怎麼跟您說這件事。”

導師微眯了眼睛,親自出手將燻肉分到各位的盤子裡,慢悠悠說道:

“我可沒聽說什麼人被藥物催眠,倒是聽說了,最近鎮上來了幾位假醫生,到處拉著給人打針……”

三人聽罷,頓時面面相覷,神色十分尷尬。

導師人雖然是老了,可越來越像個頑童,玩笑話隨口謅來。

在他身上,智慧與幽默似乎並不衝突,反而顯得更有張力。

“老師,這回來找您是因為曦文……不,是簡安她……”

“哦,那姑娘啊?你以前跟我說的情況,我都知道了,清河,我當初帶了你幾年,不同方式的催眠能達到的效力,你是知道的。簡安在深中微生物毒素的情況下仍能做出護你的舉動,自然是因為她內心有一股堅韌的力量作為支撐,就好像當年安娜受到刺激之後,不但沒有自尋短見,反而衍生了一個簡安出來。”

導師突然間提到安娜,使得於斯潭身體一晃,眼神有些痛苦。

他慌忙垂下眼睛去找水杯,可這個模樣早已被導師看在眼裡,伸出一隻手來撫了撫他的肩膀。

“您說的我都知道,可這標本注射到體內,終究是身不由己……”

“清河,不要對那些不可抗力做無謂的掙扎,有時候順其自然,順著它,反而更容易制服它。”

“您的意思是……反催眠?”

導師微笑著略一頷首,算是預設了。

“這次,我跟你們去一趟吧!我的上師圓寂之後,我在傳法的過程中,心裡的境地好像又上了一層,但也有種大限將至的感覺,臨走之前,我若是能把你跟斯潭兩個人的事情安排好,我也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