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輩們的會廳在二樓,曦文出面見了一些人,便被二叔塞了幾個桔子打發到一邊去玩了。

就知道,像這種家庭式聚餐,名義上是慶祝自家孩子“考上XXX大學” ,或者“XX考試考得好”,其實就是長輩們聚在一塊兒,熱熱鬧鬧吃個飯而已。

此時,於斯譚正站在一樓跟何叔說著話。

不經意間,忽一抬頭,看見曦文手裡舉著個吃了一半的桔子,嘴巴塞得鼓鼓囊囊的,趴在欄杆上衝樓下喊道:

“斯譚,二叔喊你上來說話!”

於斯譚“噔噔噔”地跑上樓,搶下一個桔子道:

“你吃東西的時候全部咽乾淨了再說話,不曉得嗆嗎?”

曦文自知剛剛沒顧及禮數,滿臉歉意地按住胸口,將口中東西慢慢嚼碎嚥下,才道:

“二叔喊的急,說只有幾分鐘的空檔兒。”

於斯譚心裡明瞭。

進了會廳才發覺,今天雖然是家宴,但二叔的生意夥伴頗多,平時不能登門拜訪,今天不經意間在這裡遇到二叔,這些人便相互招呼著圍坐一圈,權當是團聚了。

一看於斯譚上來,二叔連忙捏著細柄的紅酒杯子,一路職業性地微笑、點頭,推五擋六,這才順利來到於斯譚跟前。

二叔瞟了一眼遠處正給何叔喂桔子吃的曦文,確信她沒留意到自己這邊,才俯身問斯譚道:

“怎麼樣,那兩兄妹,底細如何?”

“十分可疑。做妹妹的,說自家是小本生意,高中的時候才來到這邊。可我提前查了那房子,十幾年前就賣出去了,現在的戶主,姓張。”

“哦!”

二叔恍然大悟,對自己原本的猜測又確信了幾分。

“還有呢?”

“她們屋內有部分擺設,都是2010年那次拍賣會上的藏品,您當時查過那次拍賣會,被主辦人敷衍過去了。其中,有一隻琉璃樽,當年我父親都沒能入手,如今倒是擺在這個做小生意的家裡。這個家,不管是時間線還是生意線,都不對勁。”

二叔點點頭,拿手指摩梭著下巴上又硬又短的胡茬。

“好,我知道了,明天我再找人詳查。那,她哥哥呢?”

“我不清楚具體的身份,不過……”

於斯譚不由得回想到,白天遇到張慶陽的場景。

他衣著普普通通,一雙眼睛倒是十分明亮,氣度錚錚,不像是普通勞作的職員。

不知是想刻意避開於斯譚的注意,還是在努力剋制自己對曦文特殊的眼神,張慶陽總是有意無意地垂下眼睛,只認真地低頭做事,話並不多。

如此出眾的氣質,搭上如此普通的衣著,更像是在掩飾著什麼。

於斯譚想到這一層,慢慢分析道:

“他上身的休閒衣是本土品牌BluBlu這個月的應季款,顏色普通,但質感極好。這個店在咱們附近連鎖的不多,受眾群也只有這麼幾類人:高階寫字樓沒空買休閒裝的商務人員;附近雜誌社懂時尚穿搭的編輯;還有低調、會生活的年輕富家人士。

張慶雪一直在強調她哥哥工作很忙,但是張慶陽在廚房幫曦文搭手做飯的時候,動作十分嫻熟,我覺得他可能是在隱藏自己的身份。他只是有自己的事情要忙,並不是真的工作繁忙。”

於斯譚話音剛落,二叔雙眼凌厲地瞥見有熟人正往這邊走來。

他拍一拍於斯譚的背,示意他去找曦文玩,自己則捏著杯子笑眯眯地對來人迎了上去。

曦文看於斯譚走過來,笑得格外玩味,故意逗他道:

“怎麼,兩個大商業家,終於洽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