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燙的開水衝在茶碗裡,細膩嫩綠的新茶被這水一燙,急得直打轉兒,頃刻間香氣四溢。

於斯譚倒是不急,蓋上茶蓋,將茶水濾了兩遍,才添進二叔一向不離手的那隻小紫砂杯中。

此時,茶湯不濃不淡,正是可口。

二叔趁熱呷上一口,心滿意足。

“斯譚,你說,曦文整日裡跟那兩兄妹渾玩在一起,那兩人,到底可不可靠?”

“二叔,兩年前,咱們兩家一同搬來這裡,跟以前的人脈關係都斷了來往,這是紐約最北邊的區,黃面板的人極少,曦文跟他們倆一見如故,也不是沒有可能。”

二叔聽罷,一雙眼睛眯得更緊了。

兩人的思緒不禁同時回到兩年之前,那場變故之後。

當年,何叔從海上帶著失蹤已久的於斯譚和滿身是血的簡安回來,讓於、簡兩家重新燃起生的希望。

失而復得的親人,自然是彌足珍貴。

兩家為了避開瘋魔成性的林立,和當年於斯譚那件綁架案幕後的最大推手,不惜代價,當機立斷,從紐約最富有的曼哈頓區搬到了布朗克斯區,住到紐約的最北邊。

他們經營多年的生意早就在紐約紮了根,自然也不可能躲的太遠,只是儘可能地給兩個孩子提供相對安全的環境。

何叔擔心國內有人來找簡安,引起不必要的麻煩,便第一時間在警方那裡申報了簡安的死亡證明,然後為她更名,將她過繼到何叔名下,以何叔多年前夭折的幼女何曦文的名字,申領了新的身份證件。

安全起見,曦文出入和日常生活的一切事項,均是由何叔負責,何叔是她名義上的父親,二叔概不露面。

曦文為了能儘快成長起來,幫二叔打理生意,自己報了北區最有聲望的茲利斯商學院的專業課,很快就認識了新的朋友。

這朋友當中,張慶陽和張慶雪兩兄妹與曦文最要好,幾乎是一見如故。

“怎麼可能這麼快就能結識好友呢?我平時深入簡出,從不允許外人來家裡,更不刻意結交朋友,曦文怎麼可能這麼快,就認識兩位關係這麼好的朋友?”

二叔終究是不放心,為安全起見,私自找人查了那兩兄妹的底細。

結果是:兩兄妹清清白白,跟當時紐約有頭面的商業勢力毫無關聯。

可是商人,哪有這麼清白的?

茲利斯商學院裡的培訓生,大多是出自商人世家,要麼是為了早日回去繼承家業,刻苦學習,要麼,是為了幫自己父母結交生意場上的大佬,好依傍一股好勢力。

最主要的是,於家查出,當年那件案子的幕後推手,是姓張的一個生意人,專門跑海上的貨運生意。

哪有這麼巧的事,剛好這兩兄妹是姓張?

這兩人,家世越是清白,二叔就越擔心,於斯譚也一樣。

二叔想到這裡,趁著秋風,不僅打了個長長的寒戰。

於斯譚急忙收拾好茶具,扶著二叔進屋了。

曦文回來的時候,家裡的飯桌上早已擺滿熱氣騰騰的飯菜,一大盆鯽魚湯端放中間,格外誘人。

她立馬坐下來,打算先給二叔盛湯,於斯譚正端著最後一盤菜走過來,順手拿筷子在她手腕上一敲:

“洗手去!”

二叔也緊跟著添上一句:“你剛從醫院回來,都是病毒,快,自己消消毒,洗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