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跟他猜想的一樣。

宋清河把額前的頭髮撫到腦後,拼命回憶從潿洲島回去的路線。

“憲華,這一路上那麼遠,任何四個輪子的車輛不可能不經過任何高速,肯定有一些路線要暴露在你們的視線範圍之內,你再查查。”

“好,我找找,你先等等……找到了!我發給你,一共有三段路程,都需要經過高速,清河,你需要抓緊時間了!”

掛掉電話,宋清河在酒店保安的幫助下用最快的速度租下一輛普通小型自動擋車,跟著導航瘋狂的開了一夜的車,終於在天亮前到達第一個高速路口。

他停下車,眼睛眨都不眨地在那裡守了四個小時,始終沒有見到什麼可疑的車輛或中途轉車人員。

他拿出手機打出去詢問劉隊那邊的進展。

“清河,你現在去第二個高速口,她們已經過去了。”

又是五個小時瘋狂的開車。

到第二個高速口之後,他舉起手機想打電話,那一刻,突然有些低血糖了,手指不聽使喚的顫抖,嘴唇乾澀。

為了儲存體力,他強撐著到達服務區停下來休息片刻,飛快地吃完一盒泡麵,直到最後一口湯喝乾淨,他極其疲憊地閉上眼睛靠在椅子上等待著。

不經意間,他瞥到走廊裡有一個身形跟林佳妮極其相似的人,頭上包了一塊豔麗的絲巾,黑色長袖裙裝,黑色鏤空高跟鞋。

他的後背激靈了一下,像過了電一般,馬上坐直了。

中國最北方,漠河,東經121°07′—124°20′,北緯52°10′—53°33′ 。 夜裡,零下22度。

周嶺和隊友潛伏在草叢裡,等待嫌犯的出現。雖然裹了厚重的毛皮和偽裝,貼近地表的身體還是忍不住微微顫抖,像凍幹在寒冬臘月的鯽魚。

“真沒想到這裡冷的像北極。”

“這有什麼,聽說這裡的氣溫最低記錄啊,是零下50多度,人都成冰雕了,哪還有心思出來犯罪啊。這人也不知道怎麼想的,躲到這裡來。”

周嶺稍微活動了下凍僵的手指,從懷裡摸出兩張凍僵的餅,一邊費力的啃著,一邊遞出去一個,隊友看見有吃的,興奮的哈了口熱氣,一把接過道:

“夠機智的!”

正待入口,突然發現這餅上多了一個紙片。

“這是什麼?”

周嶺一個激靈道:“快給我,別開啟!”

“我偏開啟!別動!你別動!被人發現可就前功盡棄了!額,這也沒什麼啊,不就一副畫嘛……我想起來了!是上次來找你的那姑娘畫的吧?”

周嶺沒有回話,繼續一口一口地啃著餅,氣溫實在是低,這餅凍的僵硬,剛好身下有一處結冰的地方,因為長時間被他的體溫覆蓋著,已經化成一汪淺淺的水漬了。

他把餅放在水裡泡了一會兒,就著吃下去了。

隊友學著他的樣子照做了,果然,餅軟和了一些,更適合人的牙口。

“不過啊,我聽老師說,人家那姑娘跟宋清河在一塊兒呢,兩個人認識很多年了。”

“也不一定吧……感情的事,哪有什麼邏輯和道理。”

“上次去普華開會,你還看不出來啊?宋老師這人什麼都好,就是對旁人不冷不熱,獨獨對簡安照顧的很好。像老師這樣活了大半輩子的老刑警,一眼就看出來了。”

一陣沉默。良久。

“嗯,我知道。”周嶺嚥下口中粗糲的餅渣應聲道。

“不甘心吧?可是就咱們這工作性質,就算在一塊了,你怎麼保護她啊?我以前特喜歡我老家一個姑娘,人家也願意跟著我,只可惜啊……人是我送著出嫁的,現在自己開了家店,養了好幾個孩子,多幸福。要是跟著我,現在可能自己一人在家遭罪呢。”

“我……我能保護她。她跟別的姑娘不一樣,挺堅強的。”

隊友笑笑不說話了。

周嶺將吃剩的餅放到一邊,往手上哈了口熱氣,繼續趴著潛伏。

眼前的光線影影綽綽,偶爾有一絲黎明前的亮光閃過,從年輕的臉龐飛快地划過去。

突然想到,他跟簡安兩個人在百花街吃飯的場景,翅煲,羊湯,餛飩,燒餅……還有吃火鍋那天,她站在人群中對他說過的話:真希望,以後每天晚上都能一起在百花街吃飯啊。

簡安,不知道你還好嗎?他在心裡默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