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所說這件事,自然指的是冊立太子,姚廣孝雙手合上,念一聲佛號,才道:“老僧沒有未卜先知之能,確實未曾想到如此。眼下觀殿下紅光滿面,便知道殿下內心定然極為喜悅。”

“哈哈哈,老和尚還是這麼直白,來來來,進去說!”

外面不是說話的地方,朱棣那顆警惕之心並沒有徹底喪失,伸手拉著姚廣孝,直接往府內走去。

來至書房,屏退左右,朱棣這才道:“老和尚,你怎麼來得這麼快,發信才不過三天,你就到了應天?”

姚廣孝嘆一口氣,道:“老僧是憂心殿下,自錦衣衛急召殿下入宮之後,我便出北平一路往應天而來。原想著為殿下出謀劃策,好度過這一番劫難,卻不曾想殿下否極泰來,直接被冊立為太子。當初剛知道這訊息,老僧驚訝不已,只得佩服陛下神武,膽略非凡。”

“不瞞你說,我也是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情!”

面對自己的心腹姚廣孝,朱棣顯然是放下了防備,笑道:“可萬事萬物就是如此奇妙,誰也捉摸不透,或許這就是你常說的天道無常。”

“陛下乃人間至尊,相比於天道,更為無常,這一出冊立太子,實在讓人措手不及。”

姚廣孝顯然是有些小怨念在身上的,此刻小小的抱怨幾句,惹得朱棣哈哈大笑,他還是第一次見老和尚這般模樣。

不過,對於老和尚能夠千里迢迢為自己奔波而來,朱棣心中還是有幾分感動,道:“如今我已是太子,諸般事宜,還是要請你多多謀劃。”

“看來殿下又遇上些麻煩事情了,老僧不才,承蒙殿下抬愛,自無不可。”

姚廣孝嘴上說的很是客氣,但神態卻沒有客套的模樣,顯然與朱棣相處這麼久,他也相當放鬆,哪怕朱棣已經被冊立為太子,他也一直如常。

這種態度自然很合朱棣胃口,在加上姚廣孝的確是有真才實學的人,朱棣自然更是喜歡,便將近日來發生的事情,詳細的說了一遍。

說到趙勉貪汙一案,朱棣還頗有幾分自得之色,道:“老和尚,如今我接了這件事情,如果趁機發難,朝堂之上必定能拉下一批文官來,如此一來,那些反對者也會少上許多,簡直妙絕!”

“糊塗!”

沒成想姚廣孝卻是面色微變,三角眼中有幾分不滿之色,道:“殿下此舉,無異於將自己往絕路上逼!”

朱棣懵了,他撓了撓頭,不解道:“老和尚你這話什麼意思?這些文官又不會支援我,即便是父皇將他們壓下了,但他們心中依舊還想著我那個大侄子,處理朝政中也不甚用心。我還聽說那翰林學士劉三吾,可不止一次在父皇面前說我的壞話,現在可是絕佳的機會,能夠將他除掉,怎能不把握住?”

“殿下莫非以為,這裡還是北平?殿下莫非以為,自己還是當初的那個燕王?”

姚廣孝面色有幾分不善,語氣也變得有幾分嚴厲起來。

他本身年齡就比朱棣要大了二十五歲,算得上是朱棣的前輩,再加之相貌方面頗有幾分狠厲的滋味,即便是對上常年沙場征戰的朱棣,也不遑多讓。

不然,他也不會得到相士袁珙那一句評價:是何異僧!目三角,形如病虎,性必嗜殺,劉秉忠流也。

慈眉善目?那不可能,姚廣孝不是這樣的人,他也是一個野心勃勃的野心家,否則怎敢牽扯進靖難之役中。

朱棣雖沒有畏懼,但見姚廣孝如此,神情也是鄭重起來,認真道:“請大和尚教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