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珠楹當時是直接按評分高低選的,另一個就是……她很喜歡這個名字。

但是看到一半,她其實有點後悔點開了,因為這是一部關於生與死的,很沉重的紀錄片。

講述的是九十八歲的爺爺和八十九歲的奶奶生活的點點滴滴。

他們是一對共同走過彼此人生七十六年的伴侶,而影片記錄了爺爺臨終前的最後十五個月。

他們穿一樣顏色的衣服,手牽著手去砍柴,逛街,掃雪,歲月雖然沒有在他們的愛情裡留下任何破壞的痕跡,卻仍然可以那樣殘忍地為他們的愛情故事畫下終止符。

沈珠楹在紀錄片過半的時候暫停了影片,然後一言不發地埋進傅斯灼懷裡。

她吸了吸鼻子,感覺眼淚有點不受控制了。

因為她聽到裡面的那個九十八歲的老爺爺說:“人生和花和樹葉都是一樣的,我是樹葉就在春天茂盛生長,在夏天享受雨水的拍打,到了秋天,就會隨著歲月流逝枯萎衰敗,歸於虛無。”

於是似乎就這樣,從這句話裡,看到了他們愛情的結局。

“片子沒選好。”沈珠楹聲音低低的,有幾分哽咽,隨即把鼻涕眼淚都擦在男人身上。

傅斯灼垂睫,神色還算平靜,他一下一下撫摸著姑娘白皙柔軟的後頸,然後問:“想換一部片子看嗎?”

沈珠楹搖了搖頭,說:“不想看了,我有點困了。”

於是傅斯灼抱著她上了樓。

臨睡的時候,傅斯灼輕拍她的背,低聲給她唱歌。

他唱陳奕迅的《富士山下》,唱到“誰能憑愛意要富士山私有”,總是會靜靜看著她的眼睛。

沈珠楹一開始還盯著他看,慢慢地,眼皮就越來越沉重,最後她打了個哈欠,小聲地問了他一個問題。

她問:“傅斯灼,假如,我是說假如,假如以後我們變得很老很老了,你會希望,我們誰先過那條江?”

沈珠楹那個時候已經很困了,她閉著眼睛,整個人都被圈在男人懷裡,昏昏沉沉地,仍然強撐著想要一個答案。

但是傅斯灼把她的助聽器摘了,然後輕吻她的額頭。

這個動作他重複了很多遍。

她有時候會睜開眼,悄悄看他的口型,知道他通常會在這個時候對她說:“晚安,珠珠。”

她以為他在今晚,他仍然是跟她說這句話,於是沈珠楹慢慢睡著了。

但其實不是的。

傅斯灼當時俯身吻她的額頭,輕聲對她說:“我會比你晚幾天過江的,珠珠。”

因為我親愛的,獨自一個人活著,並不是一件好事。

——

沈桉在第二天下午來店裡找她了。

她一臉神秘地拉著沈珠楹進了休息間,然後從包裡拿出了一個奇形怪狀的東西。

“這是什麼?”

“過幾天不就是你姐的演出了?”沈桉一臉興奮地把那東西展開,“這是小玉在美國的最後一場芭蕾舞演出,咱們必須要把排面給她拉滿!”

沈珠楹一看那東西,臉上的表情多了幾分一言難盡:“燈牌?”

“對啊。”沈桉一臉驕傲地道,“我拜託我們機構的舞蹈老師給我弄的,她說這東西,巨亮。”

“我給你試試嗷。”

沈桉鼓弄了那燈牌半天,不知道摁了哪兒,隨即“咔噠——”一聲,燈牌驀地亮了。

差點沒閃瞎沈珠楹的眼睛。

“你這也……太亮了!”

“快關掉!”

后羿要是還在第一個射的就是你!

過了幾秒,小春慌慌忙忙地闖了進來,用手語比劃著,問這裡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