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了男朋友以後,會不會就不要我了,我們兩個就再也不是世界上最親密的兩個人了,對嗎?”小春比劃道。

“你這幾天就是在彆扭這個嗎?”沈珠楹恍然一臉憐愛地摸了摸她的頭。

小春看向沈珠楹,眼底很執著:“我跟小桃在一起這麼多年了想,從來都沒有分開過,明明我們才是應該一起生活一輩子的人。”

她又有些傷心地比劃:“可是小桃現在好喜歡他啊,她還這麼開心,比跟我在一起還開心。”

小春和小桃是一對雙胞胎,她們的媽媽在生兩個人的時候就難產而死,而姐妹兩個人,很不幸,耳朵生下來就有缺陷。

克母,耳朵又有缺陷,還是兩個女孩子,也因此,姐妹兩個人被村裡的人稱之為煞星,差點就在出生的時候被活活淹死,幸好她們的爸爸在宗族長輩面前跪了三天三夜,才終於保下了兩人的命。

小春和小桃對她說,她們的爸爸沒讀過什麼書,平日裡就外出務工,只有過年的時候才會回來。

回來的時候,他會給她們帶五彩繽紛的糖果。

那時候,她們雖然免不了會受欺負,但好歹有個地方可以住,也可以吃飽穿暖。

直到兩姐妹十四歲那年,她們的爸爸在四十多度的高溫下還在堅持打工,被活活熱死了。

工地原本應該給的賠款也拖著,一直髮不下來。

而她們這兩個再沒有父親臂膀呵護的所謂“煞星”,也理所當然地被趕出了村子。

村子裡有一個年近三十,還在外北漂的女人,她打扮得漂亮精緻,從不接受村裡的相親,在老一輩人眼中,是典型的“讀書讀傻了”。

她看姐妹倆可憐,把她們帶來了京北市,給她們介紹了一份服務員的工作,最後離開的時候,還給她們留下了五百塊錢和一張紙條。

紙條上只寫了一句話。

“京北市遍地是機遇,姑娘們,我盼著你們活下去,活給那群老古板看。”

京北市遍地是機遇,這句話沒錯。

但很少有哪個機遇是留給聾啞人的。

她們就算是出去掃大街,也沒什麼人願意用她們。

而原本那份服務員的工作,在試用期快到期的前兩天,被其他人給搶走了。

是被一個健全的,不需要別人額外照顧的人,給搶走的。

沈珠楹發現她們的時候,姐倆正在翻她花店門口的垃圾桶,試圖找一點食物來填飽肚子。

在小春和小桃看來,那一年的冬天,要比之前經歷過的許多年還要冷。

京北市對於底層人來說太冷了。

而沈珠楹走過去,朝她們笑著,牽著她們的手進了這家花間集。

春天在這裡長守。

可以說,姐妹倆從出生到現在,從來就沒有分開超過一天。

沈珠楹摸了摸小春沮喪的一張臉,比劃道:“那怎麼辦?要不……我們想辦法讓小桃跟她男朋友分手?”

小春瞪大了雙眼,慌忙搖頭:“不行啊珠珠老闆!我們怎麼可以做出這種事!”

“哦。”沈珠楹的面色似乎有幾分不甘心,“那你想怎麼做,小春,我都聽你的。”

小春一臉委屈地道:“我什麼都不想做,我只是想讓小桃永遠把我放在第一位。”

“這樣啊,那我們打個賭吧。”沈珠楹笑意盈盈地道,“你明天去問小桃一個經典問題。”

“什麼?”

“你就問,假如有一天,我跟你男朋友同時掉進水裡了,你會先救誰?”

“假如小桃會先救你的話,那麼,你就要去街頭那個老爺爺那兒給我買一串糖葫蘆。”

“如果不是我呢?”小春的臉色有幾分猶疑。

“如果不是你的話——”沈珠楹用手語慢慢對她說,“那麼,我就會買很多五彩繽紛的糖果來哄你。”

當然,冬至第二天的時候。

沈珠楹果不其然得到了翠梧街街頭的那串糖葫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