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王玉真(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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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他的口氣登時冷漠起來,“朕原本以為你不過是驕橫宮闈,想來你是被縱容得不知分寸了,從前你插手朝政,朕睜一眼閉一眼,可是這一次,你過分了。”
“請兩位侯夫人進宮,就算是插手朝政了嗎?”王皇后的聲音也不甘示弱,轉而高了許多。
皇帝很是厭煩地看著她,冷聲道:“你不必冤屈似的,朕也不和你多費口舌,自今日起,你就好好在長門宮反省自己,無詔不得外出,太子和公主都不用你再費心了。”
這話說的狠絕,皇帝是真的對她有些失望與厭惡,故而拋下這句話便轉身走出了大殿,獨留王皇后一人在原地。她也不哀慼,也不悲愴,方才的慍色和委屈已然去了大半,巧萃在她身後正擔憂,勸慰道:“娘娘不要太傷心,也別動怒了,官家只是一時生氣,您……”
這話沒說完,王皇后兀自朝前走了兩步,來至門口,看著皇帝決絕離去的背影,淡淡道:“本宮哪裡傷心,這可是一件大好事。”
巧萃不解,問道:“好事?”
“躲在這長門宮裡,才好撇開一切啊。”王皇后又上前兩步,撫摸著門框,觸手生涼。而這時,又聽得宮人們緩緩將宮門重重關上,上了門閂的聲音。
她的目光驟然由無情轉為狠辣,心裡什麼都明白。
就在這日午後,皇帝宣旨,進沈群梅為德妃,暫代執掌鳳印,管轄六宮。王家接二連三地失勢,無論是誰知道了,都要以為皇帝打算根除王家。可是這節骨眼上,王馳還在西山,這一步棋令許多人看不清楚。如此急躁,豈不是大有逼反王馳之心嗎?
“皇帝還是老謀深算一些。”申乃安正在羅保朝的府衙內坐著敘話,除了他之外,高爵、趙惜寧都在。
“官家對王家本就有忌憚,如今生了疑心,肯定要動手,方才你們兩個人說的,王皇后宣召侯夫人們的用意是挑起官家與侯爺們的矛盾,現下官家是不是已經勘破了?”羅保朝若有所思,內心裡十分不安定。
申乃安搖了搖頭,看定面前桌上的一隻杯,也是憂心忡忡,“他並沒有勘破。”
“那我們要告訴官家嗎?”羅保朝是發問,而不是建議。
趙惜寧接了話,一字一句答道:“羅大人既然問了,想必心裡也明白,這件事,皇后是徐徐圖之,就算你到官家面前說了,官家也不會全信,反而因此落了個枉加迫害的罪過,既在官家那裡壞了名聲,又被王家記恨,我猜想,皇后必然是故意惹怒了官家,落了個降罪之名,想來她正在長門宮內高興壞了吧。”
“果然婦人誤國!”高爵心裡狠狠啐了一口。
申乃安不覺,只讚佩道:“我倒覺得這位皇后,機心可道,比尋常男子強太多,倘若官博識等流有這樣見地,也不會到如今這樣束手無策的地步。”
“那這件事便壓下了。”羅保朝只覺神勞。
“只能壓下,如今官家明瞭東都與西山的千絲萬縷,就斷不會再躊躇不斷,我想,壓制王家勢頭只是第一步,接下來,恐會一掃朝黨,再對牧國進行遊說,或利好,或結盟,上庸此連環算計,終歸是缺了一條後路,倘若他們不先來議和,咱們可能就要發去壓境大兵了。”申乃安到底是宣慰司丞,對國家之間的利害關係瞭若指掌。
這些論斷字字驚心,讓人不由得內心震顫。
“我們應當做些什麼呢?”羅保朝把盞而問。
申乃安遂言:“無為便可。”
“什麼也不做?”他聞言蹙眉,好似捲起了心底的千愁萬緒,“現下棘手的事可不少,皇帝與王侯,外戚與內賊,朝野黨羽,角落隱者,我們這些大魏臣子,又該當如何?”
還不及申乃安多說兩句話,房門忽然被急促敲響,四人一怔,羅保朝神色很是嚴肅地問:“怎麼了?”他語氣多有不滿,手下人還沒有這樣不知規矩的。
外頭報事的卻並不是府衙官員,而是陌生的聲音,“回了大人,奴有要事相報。”
高爵不免起疑,這聲音聽這耳熟,他正細細想著,羅保朝便命人進來。待一觀瞧,正是高府的小廝,一直跟在高爵身邊的,叫作竹葉。
“你怎麼闖到這裡來?”高爵反應過來,亦是有些慍色。
竹葉忙以頭搶地,言語雖情緒激動,但仍然有條不紊,直答道:“回了老爺,少爺還有羅公子,在長街上同人打起來了,尋釁那人仗著有腿腳功夫就拿了羅家公子去了,現下正架在鵲華照夕臺頂,巡城兵丁見勢要人,也被那人打得不輕,少爺忙讓奴來請您,不想府衙差人說您來了羅老爺這裡,奴這才唐突。”
聞聽此言,羅保朝驚怒起身,一旁的高爵也是神色詫變,申乃安雖然蹙起了眉頭,卻還淡定道:“可報了官?”
“已經著人去京兆尹府了。”竹葉答道。
申乃安聞言點頭,旋即看向羅保朝寬慰道:“大監速速趕去看看,想來這個節骨眼還在東都內鬧事的,不會是心懷叵測之人,既然已經報給了京兆尹,就別怕了。”
趙惜寧也道:“我外頭的追風驃大監騎去就是,即刻便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