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天青影(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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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戌時正刻,羅保朝乘轎而歸,披星戴月,趕回家中時,玉懷璧正在房中擦拭著一把金刀。
“回來了。”聽見門軸轉動聲,玉懷璧也不去看,只是靜靜地擦著這把刀,燭火之下,閃爍著金光。羅保朝一眼就看到了這把刀子,心裡一沉,但面上還是十分平靜,走近跟前,輕輕拿起燈架旁的剪子先把拉得老長的燈花剪掉。
“夫人,這燈這麼暗,仔細著眼睛。”他輕輕放下剪子,坐在了玉懷璧跟前。
其實,見著他平安回來,玉懷璧心裡已經是落下一塊大石頭。她把金刀子攥在手裡,定了定心神,問道:“官家說什麼了?”
羅保朝官帽都還沒摘,便答道:“哦,就是申飭了一些官員,不打緊。”
多年的夫妻那就是各自的心腹,誰肚子裡那點花花腸子都不用說就能猜到。玉懷璧挑了挑眉毛,酸澀的眼睛算是得了休息,一股子清淚瞬時潤了眼眶,“今天,輔國公夫人不知道聽了誰的話,跑來咱們家哭了一通,求我到官家面前說幾句話,言辭之間還涉及到你,聽她的話,好像官家要治你的罪了,我沒多留她,幾句話把她打發了回去。”
羅保朝聞言面目嚴肅起來,二目暫凝,疑惑道:“這就怪了,今日輔國公在朝堂並未受到任何訓斥,她為何突然慌張?”
玉懷璧沒答話,而是搖了搖座邊的一個銅鈴,不一時,門外便進來丫鬟送了白水,“你也累了一天了,先喝口水吧。”羅保朝接過水來,喝了半盞,方道:“今日官家並沒有很憤怒,除了尤濟事的幾個黨羽被革職查辦,其餘的官員倒還好,知本接任了尤濟事的位置,現在是三寺統的大總統。”
“誰?高爵啊?”玉懷璧微微驚訝。
高爵,字知本,薊縣人。和羅保朝是同窗故交,二人又都是一年考中,入仕為官。
“是啊,知本這次,算是臨危受命了。”羅保朝又慢慢喝下了剩下的半盞,遂把杯子放在桌案上。
玉懷璧點了點頭,眼神盯緊了對面一個插著桃花枝的花瓶,嘆道:“這麼多年,高爵終於有了出山,看來啊,以後薛紀英非得騎到我頭上來不可。”薛紀英,高爵的正房元配,文嗣院大博士薛赫的女兒。
說起來也有趣,高羅二人情同手足,好比兄弟,可偏偏這兩位夫人水火不容。玉懷璧總是嫌棄薛紀英矯揉造作、弱不禁風,薛紀英又看不慣玉懷璧大大咧咧、不守規矩,二人見面就是針芒相對,免不得冷嘲熱諷,誰都不服誰,誰都又說不過誰。
羅保朝淡淡一笑,一手握過夫人的手來,溫柔道:“這便是你拿著先帝御賜的劈旨金刀的原因?想把官家頒佈的旨意劈回去?”
玉懷璧抿了抿嘴,也笑道:“我這是要去劈了薛紀英,讓她嫁了個好男人,我不服。”
“怎麼,夫人是覺得我不是個好男人?”羅保朝貼近了她的臉,頗為曖昧。
“哼,你自己說你自己是不是。”玉懷璧有些臉紅。正趕著一支蠟燭的燭花太長,壓滅了火芯兒,屋子裡一時暗了許多。
羅保朝攬過她的頭來,輕輕撫摸著她的頭髮,緩緩道:“說你聰明機靈,是一點都不錯,明知道我有事情瞞著你,你就是不肯親自問出口。”
“你要是不自己說,我問什麼。”
“好啊,那我便告訴你,官家許了我敕事監大監一職,負責政令頒佈的落實以及監察百官。”羅保朝雖然說得輕描淡寫,但是玉懷璧不傻,她知道,監察百官是需要何等的信任。
如今皇帝多疑,能得此高位,不知道是福是禍。
“我只求你平平安安。”玉懷璧說完,長舒了一口氣。
羅保朝調笑道:“怎麼,不是剛才豔羨旁人升官發財的時候了?”
此言方落,玉懷璧猛地坐直起來,一本正經地問道:“你這官兒和高爵的一比,哪個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