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惱,語氣仍舊不屑,道,「來這兒之前也不打聽打聽清楚規矩,真是蠢得可以。」

「還問我是哪根蔥?我要是蔥,你連牛屎都算不上吧?」

這下好了,陳月歆本來就在氣頭上,一聽這話,那火氣更是蹭蹭蹭的就冒了上來,躁得是火燒眉毛,火冒三丈,登時就一個跨步到了那人眼跟前兒。

她怒目圓睜,大喝一聲,道,「呔!我看你是蝙蝠身上插雞毛,你算什麼鳥?!竟敢在此對本大人說三道四、六?我今天就教訓教訓你,讓你知道沒那個實力就不要在人前裝逼!」

話才說完,自己的夥伴便先上前來,將她拉住。

一見對方有人勸架,這男人更是得寸進尺,嘴裡悠閒的嗑著瓜子兒,漫說道,「這都什麼年代了,你還整黑社會那一套呢?你是不是小學生沒畢業,自己把自己當個人物了?」

「我看沒實力還裝逼的人是你們吧!」他吐著瓜子兒皮,得意道,「再等兩天,老子的邀請卡拿到手裡了,就去別館中見我的夢中女神,還跟你們在這胡咧咧?沒臉沒皮的人!」

他臉上的表情顯然寫滿了‘我們不一樣“幾個大字,處處都透露著階層高人一等的、令人厭惡的優越感。

這大白天的吵架,周圍的帳篷中還有幾個探出頭來看熱鬧的,像極了在深山老林中呆的太久,沒聽過七大姑八大姨吵架了似的。

說實在了,要按陳月歆的暴脾氣,此時她已經忍不了了。

但見瞿星言仍舊拽著自己,她氣上心頭,狠下力氣一甩手,兇惡的瞪了那人一眼,便往下山的方向走了,邊走邊罵,仍不解氣。

瞿星言與汪文迪交換了一下眼色,單獨去追。

見一方已經落敗而逃,那些看熱鬧的又紛紛回到了自己的帳篷裡。

汪文迪的心態中向來是不介意他人如何言說的,尤其是這種罵人的話,因為他清楚得很,自己的實力到底有幾斤幾兩。

他活了這麼多年,若處處與人這般計較,那早把自己氣死了,這心境還如何談歷劫修仙呢?

無所謂的聳了聳肩,他估摸著同這人肯定是聊不出什麼有用的資訊來的,對方也是一副根本不想多跟自己講話,單純的只是想嘲諷自己沒本事的樣子,多費唇舌也是沒有意義。

不過不要緊,這兒的帳篷又不只他一位,放眼望去,起碼有十來頂帳篷,只是其中佔地面積最大的,與其他帳篷間隔最遠的是他這一位罷了。

汪文迪朝別的帳篷挨個走去,那總得碰著個好說話的人不是。

走了有帳篷,這一打聽,才知道,來這兒的個個都是明流火的忠實鐵粉,聽說了明流火紅山閉關一事,才守到這個地方來,只為一睹大師真容。

當然了,說好聽點叫忠實鐵粉,說難聽點就是私生飯的成分了,畢竟這已經算是干擾到了他人的正常生活。

奈何紅山別館戒備是一等一的森嚴,加上沒有邀請卡是根本進不去,明流火也不曾出來過,所以他們只能在這百米開外,搭起了帳篷,以免錯過任何一個可能見到明流火的時機。

再靠近點搭帳篷,就會被別館的工作人員給清理掉,這裡已經是最近的位置了。

汪文迪兀自搖頭,感嘆道,「都說衝動是魔鬼,這些人追起星來,簡直是魔鬼的舅舅!」

只是這頭前幾個也沒得到什麼有用的訊息,有的是天生的對陌生人警惕值過高,有的上來就跟他聊明流火的藝術如何如何漂亮,還有的見他來到紅山別館卻一副什麼都不懂的樣子就根本不願意跟他多說……

正在無奈的時候,突然一陣輕微的響聲從面前的那個帳篷中傳了出來。

那聲音咔呲咔呲的,像是在幹什麼手工活的樣子。

他眉間一動,走近了這頂帳篷。

這帳篷不大,向裡頭一看,只覺得雜亂,東西堆放的一點講究都沒有。

其間坐著一個女人,頭髮隨意的拿了個皮筋紮在腦後,鬢邊跑出來許多沒空打理的碎髮,戴著一副深深的黑框眼鏡,穿著格子底衫,厚實的大衣擱在身上,十分簡單,還有點不羈的感覺。

她聚精會神的盯著手裡的活計,目不轉睛,完全不受外界干擾。

面前擺了一張小桌子,桌子上也是堆滿了各式各樣的紙,唯一整齊的地方排著一列工具,有大小不一的剪刀一共七把,她手裡正拿著一把長不到十厘米的金色小剪子,乍一看,像是女人用來修剪眉毛的玩意兒。

另一隻手裡則疊著一張紙,她極細緻的按照既定的線條下刀。

帳篷裡還放了不少她自己的作品,以汪文迪的眼光來看,剪得很不錯,雖然與電視上那明流火的作品差了一截,但已經可以給九十分了。

又剪了一刀,她皺了皺眉,忽的抬起了頭。

她望向汪文迪,把額前的頭髮捋到耳後,露出了一個老實而膽怯的憨笑,輕聲道,「先、先生……你擋著我的光了……」

說著,她推了推眼鏡,模樣像個千八百度的老近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