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舊的越野車行駛在夜色中的街道上,淳于夏坐在車後座,懷裡抱著一個細長的木匣。

這一次,三個人都非常沉默,上一次他們坐在車裡的時候,車頂上還坐著一個莽夫,現在車頂上空空如也,開車的劍客甚至覺得方向盤有些漂。

三個人都沒有討論莽夫的事情,畢竟無論是被捕了還是叛逃了,莽夫都不會出現在接下來的事情中了。

在這一片寂靜中,淳于夏突然緊張的開啟了木匣,看著裡面靜靜躺著的畫卷才長舒了一口氣,隨後又是沉默,過了一會兒之後他再次開啟木匣,確認裡面的畫卷還在以後,才放下心。

坐在副駕駛的巫師透過後視鏡看了一眼淳于夏,表情冷冽,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巫師,惡靈催化的怎麼樣了?”

淳于夏突然問道。

“老大,已經全部催化了,最遲明天傍晚,所有的亡靈都能全部變成惡靈。”巫師咧嘴一笑,“到時候整個白城都會變成幽冥鬼城,就是老大你晉升人間神聖的時候!”

“好。”

淳于夏欣慰的點頭。

開車的劍客看了巫師一眼,他並不是嗜殺的人,本質上,他對巫師這種毫無顧忌的殺戮行為很反感,如果巫師不是主公的下屬,他甚至會直接拔劍斬了這個奸佞之徒。

但是主公正走在錯誤的道路上,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嘗試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主公,獻祭如此多生靈,是否有所不妥。”

“太郎,你正值壯年,且生在太平。”

面對劍客的疑問,淳于夏並沒有生氣,畢竟這是他最忠誠的屬下,

“你不知生命枯朽之時的絕望,也不知人命之卑賤。

我少年時生在亂世,人神混戰,諸神血食活人者不計其數,救世會現在被打成邪教,在那時他們的血祭之法卻是人類戰勝諸神的希望之一,扭曲恐怖的邪物和混亂瘋狂的諸神在世界上隨意的行走殺戮。

太郎,你未曾見過那樣場面,瘋神屠城,父母親人死於面前,四處全是驚慌的人群和扭曲的怪物,鮮血在道路上匯聚流淌,濃郁的血腥氣充滿每一個角落。

那時,像太常寺這種高高在上的隱秘組織不會管凡人的死活,他們甚至會用一城人的性命做誘餌去捕殺神明。

那時我便知道,我只能靠自己,只有變強,才是活下去的唯一道路,只有變強,才能保護自己。

至於在變強路上的犧牲,那都是必要的。

太郎,只要我們能拿出這幅畫裡的東西,吸收這一城人的生命精華,我就能成為舉世無敵的人間神聖,到那時,我就是能夠捍衛和庇佑整個人類文明的神話存在。

在末世裡,我就能救下比現在犧牲的人十倍,甚至百倍的人,他們的犧牲就是有價值的。”

淳于夏張嘴笑著,臉上的面板出現一個又一個的劃口,這些劃口蠕動著想要裂開,似乎有什麼東西想要從裡面湧出,但無論怎樣,這些劃口都無法裂開,只能瘋狂的蠕動著。

最後這些劃口漸漸平靜,恢復,淳于夏的臉龐再次恢復了原來的模樣。

淳于夏沒有注意到這些劃口,正在開車的劍客也沒有注意到,只有副駕駛不發一言的巫師靜靜的透過後視鏡看到了這短暫變化。

他低下頭,嘴角帶著笑容,輕聲呢喃,

“這就是傳奇的生命大限嗎。”

劍客沒有聽到巫師的呢喃,他也沒有在繼續說什麼,他知道主公的主意已定,他能做的,只是忠誠而已。

即使主公讓他去死,他也會毅然赴死。

——

“蓬蒿客?”

夏言看著眼前帶著面具平平無奇的俊美少年,周雅剛剛已經把蓬蒿客來找他的事情告知他了,同樣也告知他蓬蒿客極有可能是一個在世間行走的人間神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