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夏子路被楚芊玥扶著,並沒有用什麼力,所以現在也恢復了不少。聽見老太監的話,立馬聽話地“哎”了一聲,便轉身離開了房門。

楚芊玥正想說小夏子走了她怎麼辦呢,就聽見那老太監又開口了:“楚御史遠來是客,請到內室來坐坐吧。”

楚芊玥猶記得當初這小夏子的師父去帝師學院宣旨的樣子,那高高在上的模樣,看得她十萬分個不爽,她才會動手捉弄他的。

可是這會兒聽著他的聲音恭敬有禮,她心裡頓時升起了一絲詫異,即便覺得自己一個黃花閨女進入一個老太監的內室並不怎麼好,卻還是忍不住抬腿走了進去。

入門沒兩步便能夠看見榻上躺著的男人,渾身的面板鬆弛著,皺巴巴的,看起來就好像是一隻沙皮狗似的。

那雙本來就小的眼睛,這會兒直接地眯成了一條縫,正看向她這個方向,那模樣像是說一句話都要大喘氣。

楚芊玥這回確定小夏子沒騙她了。

他師父這副日漸消瘦,臉色烏青的模樣,明顯就是積毒已深的樣子。

她二話沒說走到榻邊,左手捏住了小夏子師父的下巴,右手迅速地捏了一顆藥丸塞進了他的嘴裡,同時頭也沒回地衝著後面道:“我倒是沒想到要見我的,真的是你。”

身後的人團扇遮面,低垂著一雙好看的眸子,輕輕地笑了笑:“本宮也沒想到,一年不見,你竟連醫術都那麼厲害了。”

楚芊玥揚起一個客套的微笑,回過頭去看向屋中還坐著的第三人:“哪比得了您啊,一年便成了軒轅皇朝寵冠六宮的雪妃娘娘,不知道羨煞了多少世間女子呢。”

“是麼?”那雙畫著精緻眼線的杏眼微微地抬了抬,唇角邊的笑意不減,“可是為什麼,本宮卻反而羨慕你呢?”

楚芊玥抬頭望天:“羨慕我什麼?羨慕我大晚上的跑來救一個太監,免得自己被人算計得死無葬身之地嗎?”

“呵呵,本宮可不敢那麼對你,否則死無葬身之地的可就是本宮了。”雪妃笑了笑,可是那笑容乾巴巴的,語調也陰陽怪氣,聽起來竟有些冷意森森。

楚芊玥能夠感覺到那逼人的敵意,可是她卻並沒有做出任何動作。

兩人沉默了半晌,她突地冷嗤了一聲,眼瞼一抬,一抹怨毒的目光落在了楚芊玥的身上:“楚芊玥,你是不是覺得你特別有優越感?”

楚芊玥伸手摸了摸頭,一時間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有些無奈地道:“雪妃娘娘,你說話說明白一點啊,我聽不懂太深奧的。”

“呵,聽不懂?”雪妃猛地捏了一下手中的扇柄一下,眼中恨意越發濃盛,“你其實都懂,你就是喜歡裝作不懂,讓人覺得你很無辜而已。其實你心腸比任何人都要歹毒,你就是想看著所有不如你的女人去死!”

楚芊玥連忙地退後兩步,退到了門口處,以防止這個女人突然發瘋,她好及時地逃出去。

要不得了,說她平日裡裝點瘋賣點傻她可以理解,什麼叫做“她想看著所有不如她的女人去死”啊?

她做事是喜歡以理服人的,然而當道理已經站不住腳了以後,實力便凸顯出它的決定性作用來了。

心裡一把小算盤“噼裡啪啦”地計算著逃脫率,其實說實話,不用計算她都知道,對付這個不過是有些修靈底子的女人來說,她想要怎樣都輕而易舉易如反掌。

只是對一個女人下手,她還真沒那魄力,見雪妃起了身一步一步地朝著她走了過來,她連忙地道:“你別過來啊,過來我可就動手了啊!”

“你動手啊!”雪妃倒是一副毫不畏懼生死的模樣,臉上的笑容都是僵的,“本宮其實特別想你能殺了本宮,謀殺皇帝的貴妃,本宮想,軒轅皇朝應該再無你的立足之地吧?他們不允許本宮對你動手,那麼讓別人來對你動手,讓整個軒轅皇朝來對你動手,這樣總行吧?”

她越逼越近,那精緻的面孔完美得就像是一個毫無生氣的瓷娃娃,看得楚芊玥心裡一緊。

她說了什麼?

他們不允許她對自己下手?他們是誰?

楚芊玥還在愣愕間,就見雪妃已經走到了她的面前來,伸手揪起了她夜行衣的衣領,湊到她耳邊輕輕地道:“他說一朵蓮花的盛開,必定要無數的汙泥滋養。本宮如今做到了,那他呢?他在哪裡?”

“我也好久沒見到他了啊,怎麼知道他在哪裡?”楚芊玥任由她扯著自己的衣領,心裡默默地念叨了一句——好女不跟惡女鬥。

沒想暴風雨沒有來,雪妃卻把她給放開了,還面帶溫柔笑容,細緻地替她將衣襟理好:“楚芊玥,有些東西得來的太輕易,你是不會去珍惜的。而那種東西,對本宮來說卻是求之而不得的,所以,你讓給本宮來替你珍惜吧。”

楚芊玥還沒反應過來她再說什麼,就見突然之間,她那漂亮的五官驀地皺成了一團,旋即整個人瑟縮成了一團。

她打了兩個寒噤,苦笑著道:“不過就是對她說了幾句話而已,要不要這麼對我?”

“你說了不該說的。”一聲低沉冷然的聲音突然不知道從哪個地方傳了出來,一下子就把楚芊玥給震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