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魚白順著她的目光往外看,“這能看見什麼?”

“龍……”蘭苕喃喃,“黑色的龍”

“姐姐糊塗,這世上哪有龍。”魚白忍不住笑道,“你是聽多了戲,真以為存在那東西了,那是先祖拼湊的圖騰,就算是鯉魚躍了龍門,也只會化成白色的蛟,哪會真有什麼黑色的龍。”

古書裡有載,龍與其說是妖,不如說是神,這世間若能得真神下凡,又哪裡會放著那麼多妖怪橫行世間。

她說的有理,蘭苕想了想,覺得可能當真是自己眼花了。

山間起了大風,妖瘴卻一點也沒有被吹散,瘴中已經沒了人的氣息,只餘下一眾妖怪混戰。

黎諸懷太久沒用原身,有些不習慣,被偷襲了好幾下,但很快,他就憑著強大的妖力站穩了法陣,連帶吃掉了張氏一族兩隻反舌獸。

張桐郎大怒,連連與他過招,四下火光爆起,血沫橫飛。

妖怪的廝殺沒有武器和漂亮的花式,只有不斷爆開的妖氣和泛著光的陣法,上清司裡有當真修道的凡人,眼下已經是被陣法封印,不能視聽,而剩餘的親信,統統顯出了原身與張氏搏鬥,各有勝負。

眼瞧著張氏眾妖憑著一脈相承的血緣祭成一個殺陣、黎諸懷要損了一隻利爪之時,天邊突然響起了一聲龍嘯。

振聾發聵的龍嘯聲自天而降,穿透整個結界,震得所有妖怪頭皮發麻。

眾妖一凜,骨血裡天生對龍族的恐懼讓它們都停下了動作。

張桐郎怔愣地望著天邊,慢慢化回了人形:“玄龍?”

從他們的殺陣裡慢慢退出來,黎諸懷沒好氣地噴了噴鼻息:“不然你以為他是什麼。”

心頭大慟,張桐郎沉默。

周身的殺氣慢慢消散,一絲疲憊湧上了他的眉間,他踉蹌了兩步,突然對後頭的族人擺了擺手:“罷了。”

“國舅爺這就不打了?”黎諸懷似笑非笑,“你可是苦心籌謀了多日,就想著今日帶著你的族人重奪盛京呢。”

要是平時,以張桐郎的脾氣,定要與他罵回去才甘休,可眼下,他只感覺到了巨大的鴻溝橫亙在他和上清司面前。

實力的鴻溝。

龍乃上古真神,玄龍為神族之首。

別說算計聶衍,眼下若是還能有為他所使的機會,他都算是救了全族。

伸手抹了把臉,張桐郎實在想不明白,聶衍若真是玄龍,怎麼會紆尊降貴來人間做這些事。

會不會,只是什麼幻術?

抱著一絲希望,張桐郎又抬頭望了天邊的一眼。

漆黑的鱗片泛著光從雲層裡捲過,片片如刀,龍鬚如鞭,遊動間像是要劈開這浮玉山。

膽顫了顫,張桐郎帶起族人,當即撞破黎諸懷的結界,四散逃竄向叢林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