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眼凝神,他念了三遍清心訣,再睜眼時,眸中已然清明。

“夜半。”他側頭,“你躲那麼遠做什麼?”

夜半臉色漲紅,聞聲從角落裡出來,結結巴巴地道:“屬,屬下怕擾了,擾了那位殿下。”

她有什麼好怕的,原也就不是個正經的人。

合攏手心,聶衍拂袖:“後院需要重新落陣,你且隨我來。”

“是。”

走了兩步,聶衍又停了下來,看向腳邊落著的還未散盡的貓妖殘骸。

不對勁。

就算他府中誅妖陣破了,他也還在場,這貓妖修為平平,為何執意要來送命?

神色微凜,他側身看向明珠臺的方向。

明珠臺樓閣錯落,燈火通明。

坤儀懶倚在貴妃榻上,任由侍女給自己上藥。

“您怎麼這麼不小心。”侍女蘭苕心疼地擦著她肩上創口,“想見那昱清侯,讓別人去請也就是了,若這身上落了疤可怎麼好。”

“我都是寡婦了,還管身上有沒有疤?”坤儀輕笑,“下回再嫁,除非是陛下又想要誰死,又不方便處置。”

“您怎麼能這麼說!”蘭苕眼眶發紅,“那位的死不是您的錯,只是巧合。”

“巧合太多,那便就是命數。”攏上黑紗,坤儀不甚在意,“替我尋些沉木香來點上。”

蘭苕覺得奇怪:“您不是一向嫌那味道厚重?”

“也挺好聞的。”微微勾唇,坤儀眼波瀲灩,“是能安神的香。”

蘭苕不解,卻也沒多問,應下便去更換香爐。

青煙嫋嫋,一室香氤,坤儀喟嘆一聲,和衣閉眼,以為終於能睡個好覺。

然而,一閉眼,夢魘如約而至。

“坤儀,我的腦袋找不到了,是不是你藏起來了?”

“這如山的屍骨全是你殺的,你是個殺人兇手,殺人兇手!”

……

背脊冰涼,坤儀猛地睜眼。

“殺人兇手,出來!”夢境裡的喧囂延展到了現實,遠處不知是誰,隱隱在喊叫。

她臉色蒼白地抓緊身下被褥。

“殿下別怕,是昱清侯府。”蘭苕過來挽起床帳,柔聲安撫,“藺家的人執意覺得藺探花是被人陷害,說昱清侯爺是殺人兇手,眼下正在侯府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