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懦弱之舉!!”聞人守禮額頭青筋暴起,三條蛆蟲簡直無恥膽小到了極點。

門閥族人各個面色難看,其實還有更好的解決方式,一人回朝歌,兩人做人質,蜀帝也很難下定決心出兵。

看他們這副自私自利的模樣,誰也不會犧牲自己做人質,就算許諾重利,什麼誘惑能比得過儲君之位。

三位蟲豸,真讓顧平安起勢了,你們三兄弟最後都是墳中枯骨!

姜宴臣低著頭,這一次不啻於在天下面前裸奔,暴露了內心的軟弱。

他能怎麼辦?

明知搏一把勝算極大,可萬一賭輸了,理想悉數傾覆。

平原烏泱泱的人群,武夫亦或讀書人,此刻都親眼目睹了一場精彩的人性博弈,想依靠扣押三皇子破局,看來是天方夜譚。

不願做人質,中原門閥強行綁架,那就跟倒懸山澹臺氏有劇烈衝突,西蜀唯一的門閥世家,澹臺氏的實力可謂天下最強,總不能先跟他們打得不可開交吧?

山巔閣樓。

帷簾遮住窗戶,太后冷聲道:

“死心了沒有?”

“三個窩囊廢!!”女帝面色蒼白,語調森森。

軒轅婉兒沉默不語。

沒錯,破局之計是她想的,但三位皇子太過懦弱,沒有絲毫氣魄,真應了肉食者鄙未有遠謀這句話。

“扶搖,往者不可諫,來者猶可追,與其內心折磨,索性跪下去了卻恩怨,你是蒼生君王,當伱大庭廣眾之下卑微如塵埃的時候,沒有誰再敢指責你,顧平安再有怨氣就是他不佔理。”

“昔日太祖皇帝險些被推翻皇位,就靠雪地一跪挽回民心,祖宗能跪,你跪不得?”

“跪完起來你還是社稷帝王,就當是幡然醒悟,你對他太殘忍了,每一次都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段,這一跪是你虧欠他的。”

太后語重心長,盯著那一雙逐漸通紅的眼眸。

女帝內心支離破碎,一想到當眾跪下,她幾乎痛苦到窒息,從此往後自己的靈魂就是顧平安的提線木偶,再也沒有任何尊嚴可言。

“你還在倔強什麼?”太后氣得臉色漲紅,厲叱道:

“你想哀家跪不成,哀家跪能彌補什麼,只會讓社稷淪為笑話,你是始作俑者,你自己一錯再錯,雙膝及地就那麼難嗎?祭祀典禮上,哀家都要跪你這個聖人,哀家作為母親,何曾扭捏作態?”

“那不一樣!!”女帝竭力剋制著淚水,她覺得委屈至極,哽咽道:“朕憑什麼做到這一步,朕是為了社稷著想不想入局,朕不是害怕他,朕不可能跪。”

軒轅婉兒別過臉去,盯著瓷器怔怔出神。

在書院門口,下罪己詔一切就結束了,陛下偏要敷衍勉強,推卸責任不是在承認過失,而是侮辱顧平安,言下之意就是“你能怎樣”?

如今跪下謝罪,只忍一時屈辱,恩怨隨風消散。

十九州最有權勢的女人在大庭廣眾之下跪錯,顧平安還能做什麼?他再過激,天下人的唾沫都能淹死他。

“朕跪不了!”

女帝輕輕低頭,青絲散亂,她的嗓音堅定而沙啞:

“這一跪,朕的脊樑骨都斷掉了,從此往後她不是姬扶搖,而是權力的奴隸,終生籠罩夢魘。”

“顧平安無非是要梧桐山聖地,母后你讓他上來跟朕談。”

太后又失望又疲憊,明明束手無策,明明心中有愧疚,她就那麼驕傲,或者說悔意還沒到跪下的程度?

“你喊他一聲顧愛卿都是在侮辱他,你指望他走上山巔閣樓?”

太后聲音冷淡。

“臣有法子。”軒轅婉兒突然說。

“什麼?”太后側眼。

女帝緊緊盯著婉兒,鳳眸中閃爍著異彩。

讓她跪就是殺了她,但她已經認知到了,眼前的處境必須屈服做局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