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死了,一切由不得我。”

“我不爭,等父皇駕崩,我會死,孃親那些舊友部下都會死無葬身之地,她的名譽也會被執筆史官汙衊。”

“我必須爭。”

相識以來,姜錦霜第一次說這麼多,也第一次沒有稱本宮,說完繼續往前走。

顧平安亦步亦趨。

蜀帝立過兩任皇后,第一任是倒懸山澹臺氏族,誕下三個皇子。

第二任,攬月宗宗主黎舞,也就是殿下的孃親,殿下也是皇嫡,符合春秋以來的禮法繼承。

天家爭儲最是殘酷,何況同父異母,無論其中哪個皇子登基,長寧公主府的下場都會無比悽慘。

時間很緊迫,最多三年。

天色漸橙,雙方似有默契般放慢腳步,觀賞著朝陽升起。

“殿下,死了的話就看不到晨曦落日了。”顧平安輕笑一聲。

姜錦霜勾動唇角,慵懶道:

“所以,還是讓別人死吧。”

……

馬車緩緩駛向十九巷。

巷子只夠容納兩輛馬車並排而行,偏偏左右種滿了槐樹和紫荊花,巷尾坐落一頭檮杌銅像。

視線開闊,巍峨古樸的藏書樓映入眼簾,頂端彷彿直插雲霄,門前白玉階梯結伴而行的碩學鴻儒,各個身如淵渟嶽峙,孑然一身的武夫亦是氣機綿長。

當顧平安緩緩走下車廂。

三層之上有人俯瞰。

周遭冷眼旁觀。

殿下為了滿足此子的小小任性,不惜懸賞北海血戟,相比而言,藏書樓通行證算什麼?

仗著自己受到殿下信任而驕橫不可一世,說難聽點就是愚蠢。

來西蜀第一件事,不說轟轟烈烈驚天動地,至少也要盡善盡美吧?

而你卻鬧出二十歲開脈這種笑話!

“顧公子,其實老身本來很同情你的遭遇,也敬佩你在商江郡展現的驚豔手段,可你偏偏為了一己私慾要揮霍一件至寶,何苦呢?”

“以你低劣的天賦根骨,通玄了又能怎樣?”

樓前,一個白髮蒼蒼的老嫗忍不住質問,她並無惡意,只是難以理解。

顧平安頜首為禮,一言不發擦肩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