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對父母,其實從未遺忘過山口大貴,並仍把他視作自己的兒子。

‘殺了他們!殺光他們!’

山口大貴面部的掙扎愈發強烈。

心底,那個聲音笑得尖厲刺耳。

‘別相信他們的話!你忘了他們從前是怎麼對你的嗎?’

‘本該屬於你的玩具、你的鞋子、你的禮物,全都被你貪婪的弟弟奪走!別忘了你為什麼逃離這個家,為什麼選擇成為一個極道。’

‘他們就是一群騙子!’

蠱惑的聲音,有如惡魔的低語。

連帶著過去那些不愉快不美好的記憶,一齊湧現。

山口大貴心中殺意沸騰,雙目充血。

理智快要再度被恨意和殺意佔據。

“不要被它蠱惑了,黃毛君!”

蘆屋良喝道。

惡虎再度撲出,撕咬那朵詭異的曼陀羅花朵虛影。

在和觸鬚的糾纏中,惡虎渾身也遍體鱗傷,眸光不似先前明亮。

但它仍在堅定的戰鬥。

蘆屋良並非不想上去給山口大貴致命一擊,而是他現在的體力也消耗巨大,沒法發起有效的攻擊,眼中的“預讀之印”,仍未完全生成。

他還需要一點時間。

倘若貿然進攻,反而可能使黃毛好不容易被喚醒的理智,徹底消散。

“我知道,你現在一定很痛苦,你也一定不想變成現在這幅模樣。”

蘆屋良對山口大貴說道。

“你刻在現場的‘殺’字,恐怕不只是想表達你的殺意,更是想......有個人能殺死你,把你從這種煎熬的困境中解脫出來吧!”

發生在房屋內戰鬥很短暫。

可就是在這樣短暫而激烈的交鋒中,蘆屋良用身體深深感知到了黃毛君的痛苦。

拳頭與肌肉的碰撞,便是肉身間的交流。

無需言語,也能夠領悟。

他像是身處於刀山火海中,越是前進就越是苦痛不堪。

但卻只能如同一個提線木偶,被一步步牽扯著,殺死一個個無辜平民,墮入深沉漆黑的地獄。

山口大貴如遇雷擊,渾身劇顫,雙目紅得更加厲害。

這番話,像是一把利劍,刺入他的心坎裡。

山口大貴何嘗不想擺脫這受控制的狂亂境地?

只是憑藉他本身的力量,每次想要反抗,都要承受回憶中的無數煎熬,而那聲音便會趁虛而入——

‘只要什麼都不去想,把一切都交給我,就再也不會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