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賽雪微笑,說:“這山間的景色很好,我只在附近逛逛,走累了就在前面的茶亭等你們。”

三人道別後,她自己就往旁邊的小路走了。

到了一個新的世界,換了個殼,不知道她男人這次是幾天找到她呢?

站在山腰看山下,源源不斷的人流,再往上面湧。再抬頭看山頂,熙熙朗朗的隊伍在往頂上爬。

來祈福的絕大多數都是跟她這般年紀的女孩子。

十六的姑娘,花一般的年齡,就沒有醜的。不論是按第幾類培養,女人都希望自己能有個好前程。

嫁入普通家庭當持家主婦,還是隨著商人南征北走,女人只求嫁個有情有義的男人,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管他是七老八十,還是年輕俊俏,半點不由己。

原主倒是嫁了一個年輕的小郎君,和她一般年紀的皇子,論身份是她高攀了。

殷賽雪,今年估價最高的美人,就皮囊來說,是六皇子高攀了她。

估價並不是買賣價格,根據姑娘自身條件,估出一個合理的彩禮價。

律法之下,女人嫁入男方家,就是男方家的人。

她們那種女人和大戶人家的女兒一樣,嫁雞隨雞。不一樣只是她們沒有親爹孃護著。

沒有親人,但有一身的本事,十數年來從未間斷,勤學苦練,哪個不是冬練三九,夏練三伏,下了苦功夫學習技藝。

賽雪從小就被教導一旦去不了好人家,下場就是墮入風塵。

買她們的人家,圖她們不受孃家的牽絆,買回來就是自家人,不論是法律上,還是這種女人身心上,都完完全全的自家人。

養瘦馬這個行業如此鼎盛,只因在男權下社會,需要她們這種,為了迎合男人身心需要公式化打造的尤物。

尤物立命之本只有主人的寵愛,用盡手段伺候好主人就是她們十幾年學習的總綱。

她們以後去的家庭,家主對她們的態度就決定了以後的命運。

這就好像市場上賣的寵物狗,有些即使血統純正,沒遇到好主人,不被珍惜,被虐殺或者被拋棄。還有些雖然血統普通,卻有幸遇到個好主人,被當作家中一份子受盡主人疼愛。

無論是按哪一類培養的瘦馬,都有幸福的,也有不幸的。

且不說她們,就是這個年代的大家閨秀,又能如何?如果嫁的婆家不好,多數也必須忍耐,和離的條件極其苛刻。

就算和離成功兒女也不能被帶走,回孃家也必須看家主臉色過日子,如果家主把和離回家的女人再嫁別家,二婚就比頭婚婆家更好嗎?

如果是被婆家休回孃家,光是名譽上被詆譭的難聽話,唾沫星子就夠淹死人。

她們這些瘦馬,連被休回孃家的退路都沒有,只能靠著寵愛在命運安排的家庭安身立命。

這能怪誰?怪他們的親生父母嫌棄她們是女兒,隨便就賣了?或親生父母沒看好,小時候被人販子拐了?

說起人販子,原主的記憶裡面並不是被親爹孃賣掉,太小了記不清,只記得五顏六色的各式綢緞。

在殷家的學習,包括認識昂貴的布料。深處的記憶被喚醒,原主懷疑自己是被拐的富裕人家女兒。

殷賽雪沿著山間小路走走停停,路不好走,鞋也不舒服,腳開始疼,便掉頭去了茶棚。

有不少人和她一樣想法,爬不上去,退而求其次,聚在茶棚等待祈福完畢的親友,沾沾她們身上的福氣。

有的在這裡歇腳,只為了繼續往上爬,也有發現自己爬不到頂而折返,還有和她一樣,一來就坐等。

這麼多不認識的人在這個涼亭相聚,下一秒各奔前程,命運真是神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