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安越想越難受,絕對不想在這種情況下與錫安姐弟接觸,便支撐著爬了起來,悄悄下樓,溜出了公寓。

接下來該去哪裡呢?

站在午後的街頭,喬安忽然發覺眼前這座城市變得很陌生。

去學校嗎?

當然不行!

霍爾頓那個大嘴巴,恐怕早已把他寫論文的事宣揚出去了,萬一有同學問起來,豈不是很尷尬。

喬安來到米德嘉德城差不多有三個月了,可直到今天才發覺,對這座自己棲身的城市,缺乏最基本的瞭解。

日常生活的軌跡,無非學校和公寓兩點一線。

現在學校和公寓都不能去,他就不知道還有什麼地方可供自己安身。

沿著街道漫無目的的走了一段路,喬安發現街角有一片綠地,設有供行人散步時休息的長椅。

他坐在長椅上,垂首反思自己的行為,越想越覺得慚愧。

在投稿之前,他以為自己已經做好被拒稿的思想準備,可以坦然面對。

然而當最壞的預期成為現實,他卻沒有表現出自以為擁有的堅強品質,反而深受打擊,失魂落魄,脆弱得像個軟蛋!

理智告訴喬安,那封退稿信其實沒什麼大不了。

期刊主編的批評雖然嚴厲,卻不會妨礙他將來繼續投稿,一篇論文的失敗,也不等於學術生涯就此夭折。

更何況對方批評的矛頭主要指向他的輕率態度和格式錯誤,而非針對論文的內容,更沒有否定他的才能。

如果自己足夠堅強,完全可以平靜的對待這次挫折,而非在這裡自暴自棄,白白浪費大好時光。

“堅強”這個詞,說來簡單,卻很難在生活中貫徹始終。

喬安一直覺得,自己並不缺乏堅強的品質。

從過往的經歷來看,他也的確有理由自詡堅強。

他曾親手剜出自己的眼睛,在樹上倒吊九天九夜,卻沒有流過一滴淚。

他也曾在黃銅山前線浴血奮戰,面對豺狼人與火巨人圍攻,哪怕到了彈盡糧絕的關頭,也沒有萌生過一絲放棄抵抗的念頭。

更不必說,冒著生命危險深入幽暗地域,歷經艱難險阻,他從未退縮。

世間的苦難與折磨,幾乎都能默默忍受,這樣的人,能說他脆弱嗎?

然而人的心靈,並非一個抽象的點,更像是由無數個平面構成的立體。

再堅強的人,也無法保證構成心靈的所有平面同樣堅不可摧,總會有那麼一兩個側面,顯得較為脆弱。

一個人的內心世界,無法簡單地使用“堅強”或者“脆弱”來定義。

無懼死亡的人,未必不怕生活。

對某件事表現的脆弱,只因太在意。

越是在意什麼,就越容易受其傷害。

就在喬安心緒不寧的時候,面前忽然掀起魔力波動,一團小小的紅色光球浮現出來,向他發出無聲的呼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