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把船上的茶葉都運出來,鑿開貨箱並把茶葉傾倒進港灣,需要長時間的高強度勞動。

在接下來的3個小時裡,暴徒們把所有342箱共計9萬磅茶葉,全部倒入海中。

時值退潮,海水很淺,倒入海灣的茶葉呈長長的羽毛狀向外擴散,漂向南方。

從岸邊駛來了成行的小船,上面坐著一些人,他們試圖把海里的茶葉撈起來帶回家,不過很快就被碼頭上傳來的槍聲“勸離”了。

……

“傾茶事件”發生的那個傍晚,喬安一直在家中修訂《尼福爾海姆的生態、社會與宗教概論》的最終版本,直到凌晨才審閱完這部20多萬字的手稿,總算是趕在“死線”之前投遞出去。

這篇論文將於兩週內發表在《奧法探索》夏季刊,不出意外的話,評分將會突破90大關。

喬安熬夜趕稿,累得昏頭脹腦,住宅所在的街區又遠離發生騷亂的獅鷲碼頭,雖然遠遠的聽見嘈雜聲,期間還有數聲槍響,但是後續並未聽見激烈的交火聲,只當是碼頭上醉鬼鬥毆,也沒往心裡去。

直到第二天一早,收到瑞貝卡來信,才曉得昨晚碼頭上鬧出了大亂子。

吃過早飯以後,喬安就應邀前往白屋莊園,參加瑞貝卡舉辦的週末沙龍,可想而知,討論的主題必定是全城熱議的“傾茶事件”。

喬安走進客廳,發覺除了瑞貝卡和瓦薩夫婦,托馬斯、愛德華和艾倫也都在座,客廳中的氣氛有些壓抑。

在喬安的朋友圈裡,往常最熱衷討論政治事件、並且觀點總是針鋒相對的兩個人,瑞貝卡和艾倫,今天顯得異常沉默。

瑞貝卡的神態很微妙,似乎在刻意矜持,又像是在強壓怒火。

其實她不需要對這起暴力事件多說什麼,想說的話都已經提前預言過了,昨夜發生的騷亂無非再次驗證她的先見之明,這一點不需要她親自強調,在座的諸位都是心知肚明。

艾倫的情緒則混雜著沮喪和尷尬。

作為激進派的支持者,“自由之子”的擁護者,在整個抗稅運動期間,他以全部的熱情為“自由之子”們的所作所為做辯護,這個年輕人是真心誠意的認為自己和同志們是基於偉大而崇高的理想,為大眾謀求自由與平等,奮起與頑固腐朽的“保皇黨人”做鬥爭。

哪怕到了這場政治運動的後期,激進派分子的暴力行徑層出不窮,哪怕艾倫本人既不參與也不認同那些一再突破底線的暴力行為,對政見不同者的公開羞辱乃至處刑,可他依舊真誠的為同志們辯護,堅持認為不能因為個別暴力事件而否定這場鬥爭的正義性。

……

史料:真實的傾茶事件(《傑斐遜傳》(美約瑟夫·J.埃利斯)

傑斐遜在《英屬美利堅權利綜述》中對波士頓傾茶事件的文飾,也是同一種情況。

在傑斐遜的筆下,一幫忠誠的波士頓人冒著被逮捕和起訴的危險,銷燬了一船的禁運品。

塞繆爾·亞當斯,大陸會議的主角之一,也是波士頓傾茶事件的主要組織者,肯定是會心一笑。

因為他知道,這些所謂的“忠誠的波士頓人”,事實上是一群流氓和破壞分子,為了不被認出,他們偽裝成了印第安人。

他們獲得了波士頓商人的暗中支援,這些商人中有許多人已在走私中大發橫財。

塞繆爾·亞當斯意識到,傾茶事件是一場經過精心策劃的革命戲劇。

傑斐遜把它描述為一場依據“茶黨”(TeaParty)的規矩自發實施的愛國運動。或許這又是出於政治宣傳的需要,傑斐遜才如此評價,正如傾茶事件本身一樣,是精心策劃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