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我已經懷孕,特羅菲姆卻對這件事顯得非常冷淡,甚至公開懷疑我肚子裡的那個小生命……不是他的孩子。”

“那時候我們都太年輕,太沖動,吵架吵到頭腦發熱,什麼蠢事都幹得出來。”

說到這裡,約瑟芬夫人顫抖的嗓音透出哭腔,眼中也有淚光閃動。

喬安看到她這樣子,隱約預感到接下來要發生很殘酷的事,打心裡盼望她不要再說了。

然而她深吸一口氣,繼續說了下去。

“羞憤促使我做出一個悔恨終生的決定。”

“沒錯,我墮胎了。”

“在那之後,我把……已經成型的胎兒,那血淋淋的一堆肉……捧給特羅菲姆看。”

“我就像一個歇斯底里的瘋子,強迫他施展法術,親手檢驗那個可憐的胎兒,最終證明……那的確是他的親骨肉。”

“然而這還有什麼意義呢?”

“一切都太遲了。”

“我們的孩子,我可憐的小寶寶,因為我的錯,我的瘋狂,就這樣被不負責任的母親害死了……留給我們的,只有永遠無法癒合的傷痕。”

“從那以後,我們的決裂已經無可挽回,索性各走各的路,再不往來。”

“這麼多年過去了,我以為自己已經足夠成熟,況且即將再次步入婚姻的殿堂,總不能再為那些年少輕狂的往事梗梗於懷。”

“我打算在結婚之前徹底對過去的事情做個了結,也是為了擺脫自己的心結,所以我主動寫信給特羅菲姆,希望他來參加我的訂婚儀式,藉機捐棄前嫌,恢復我們之間的友誼。”

“然而現在看來,恐怕是事與願違。”

約瑟芬夫人擦了擦眼角,面露苦笑。

“我低估了特羅菲姆心底的創傷。”

“這麼多年過去了,我得承認,對他這個初戀男友多少還有些感情,但是我可沒有想到,他對我的情感更加熾烈深沉,以至於到了因愛生恨的地步。”

喬安遲疑了一下,低聲說:“導師說,如今他對您已經沒有什麼舊情可言,只把您當成一個普通朋友。”

“虧他好意思說!”

約瑟芬夫人輕蔑一笑。

“別信他的鬼話,喬安,這只不過是你的導師為顧全面子所作的狡辯罷了。”

喬安沒有做聲。

雖然他不太情願接受約瑟芬夫人這頗為傲慢的斷言,卻又不得不承認,她的見解更符合實際。

否則無法解釋,為何導師與她分手以後,特地製作了一具完全仿照她模樣的“愉悅魔像”。

約瑟芬夫人又嘆了口氣,轉身對他說:“時間已經不早了,大衛還在等我,今天是來不及幫你做實驗了。”

“不過你別擔心,明天下午,我應該還能抽得出兩到三小時空閒,到時候再來協助你研究‘蟲化病毒’。”

“那我就不打擾您了,尊敬的夫人,明天見。”

喬安握住伯爵夫人遞過來的纖手,在她微涼的指尖輕輕吻了一下,而後目送她的倩影消失在花蔭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