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深,一彎皎潔的新月懸掛在晴朗的夜空中央。

野豬島南部海灘上火光綿延,無數堆篝火將沙灘照得亮如白晝。

兩千多名來自萊頓港的遊客,徹夜圍著篝火暢飲美酒,歡歌笑語。

海灘上嘈雜的聲浪,甚至一度蓋過潮音。

夜風將人們的歡笑吹往島嶼內陸,受驚的鳥雀飛離巢穴,在林梢上方長時間叢集徘徊,恍若一片片經久不散的烏雲。

島嶼北方,一棟木屋坐落在密林深處,房門緊閉,朝南的那扇窗卻還敞開著,蒼白的窗簾隨風擺動。

月光透過樹梢照射下來,窗簾質地薄得近乎透明,隱約可見密密麻麻的枯萎血管。

這窗簾,分明是一張精心剝離下來並加以風乾的人皮!

夜風掀起這張人皮窗簾,融融月光照進木屋,懸掛在屋內牆上充當裝飾品的人類頭骨,泛起蒼白的磷光。

一股由黴菌、屍臭與沉積多年的血腥混合而成的氣息,透過視窗飄散出來,惡臭中參雜著腥甜,濃烈到令人作嘔。

視窗突然探出一隻畸形的手掌,以三根帶有鋒利鋸齒和倒鉤的爪子,掀起人皮窗簾,接著探出一顆腦袋。

光線昏暗的密林間,模糊的五官輪廓乍看起來頗為標緻,像是一位隱居林間的精靈。

然而當月光照亮他的面孔,這怪物便顯現出恐怖的真面目:粗糙的棕綠色面板浮現木質紋理,嘴巴與雙眼如同利刃隨意在臉上刻畫出的裂痕。

這怪物長時間凝望著南方營火連綿的海灘,黑洞洞的眼窩深處泛起點點寒芒,低聲以木族語發出飽含怨恨的咒罵。

“吵死了!”

“討厭的人類,又回來了!”

屋頂上傳來尖細的竊笑聲。

“大哥,這是好事啊!”

一個矮小的身影,不知何時爬上木屋,盤起肌肉健碩的雙腿背靠煙囪坐在屋頂。

漆黑的膚色,使他與夜幕融為一體,手持一柄造型扭曲且極為鋒利的匕首,悠然自得地修剪鬍鬚。

“海峽對面住在城裡的那些蠢貨,每年這個時間都會乘坐郵輪來到島上,結隊深入密林獵殺野豬,據說還為此專門舉辦了狩獵比賽?不得不承認,人類在尋歡作樂這件事上真的很有想象力,值得咱們效仿。”

“效仿人類?難道你也想去追逐野豬?”

“不,大哥,你誤解了我的用意!”屋頂上的怪人笑著搖頭,尖聲尖氣地說:“殺野豬能有什麼意思,真正值得咱們效仿的是‘狩獵比賽’這種遊戲規則。”

“小傢伙,我不懂你在說什麼。”大傑克臉上流露出不耐煩的神色。

“很簡單,那群人類不是在島上比賽看誰獵殺的野豬更多嗎?咱們也來搞一場競賽,看誰殺的人更多,大哥,你覺得這個主意怎麼樣?”小杰克唇角浮現一抹殘忍的笑意。

“這聽起來很有趣,我喜歡這個主意。”大傑克嗓音低沉,彷彿在夢囈,眼窩深處因興奮而湧現出嗜血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