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陸霆川回來,程鳶突然坐起身子,“領導,你抽菸了,這是證據。”

陸霆川愣一下,“蕭佐抽的。”

“有兩根。”程鳶不滿。

“兩根都是他抽的。”

“兩根分別自相對的方向捻滅。”

“你呀,真是不好糊弄。”陸霆川突然忍俊不禁。

委身坐在程鳶身旁,抬手將她從地上拉起坐在沙發上。

程鳶看著他,“為什麼抽菸?”

“沒有為什麼,想抽就抽了。”

程鳶不信,“領導,你不是不節制的人。”

陸霆川突然抬眸,笑問:“你怎麼知道我是節制的人?”

“我們幾乎天天都見面,你抽沒抽菸,我能聞出來。”程鳶問:“所以,到底為什麼抽菸,心情不好嗎?”

陸霆川的笑越來越放肆,“問我吃飽穿暖、工作戀愛的人很多,問我心情的,你還是頭一個。”

“看來我猜對了,你心情不好。”程鳶凝望著身側的人,“能說出來嗎?為什麼不好?”

陸霆川疲憊地靠躺在沙發背上,“想到了一些以前的事,不成熟的自己,我的父親,你,很多。”

“比如呢?”程鳶問:“不成熟的你,是什麼樣的?”

陸霆川突然坐正,“那我寧願給你講我父親。”

“也可以,你說什麼我都會認真聽。人在鬱悶的時候,適當找人說說話,是很不錯的舒緩方式。”

陸霆川揉揉程鳶的發頂,想說什麼又突然欲言又止,“也沒什麼,就是……他事業受挫,家裡的生活一落千丈,剛好六套房都需要還貸。東大一院的家屬住宅沒有首付,但規定房子只有還完所有貸款後才能買賣,如果不再還貸,醫院只會退還貸款,至於違約款,還得自己付。還貸比不還貸划算,所以這筆貸款基本就落在我身上。”

程鳶震驚到無以復加,她現在連一套房都供不起呢,六套房,什麼概念?

“我以為我父親他受挫之後會消沉,多年的經營付之一炬,東江也待不下去,沒想到,他為了幫我減輕壓力,竟然會放下身姿去一個縣城的小醫院當院長,那時候他已經五十五了。”

“你父親他,以前是做什麼的?”程鳶問。

陸霆川沒敢看程鳶的眼睛,“一家三甲醫院的院長。”

程鳶被震撼了,她甚至有點淚目,“領導,你爸爸真的很了不起,也真的很負責。”

三甲醫院的院長,五十五歲年紀,本應該是一個在仕途奔走多年的人,最輝煌的時候。

在這時候事業受挫,那感覺,大概和好不容易攀到頂峰,卻被人一掌推下來的感覺沒差別。

而陸霆川的父親,即使掉到了低谷,少不得忍受著非議,卻依然選擇從頭開始,紮根在一家小醫院,極盡可能地幫陸霆川分擔壓力。

都說父愛如山,但陸霆川的父親,是真的用行動在踐行。

陸霆川輕扯嘴角,涼薄的笑容沒有絲毫溫度,“有父愛的人不一定是一個稱職的父親,更不一定是個好人,起碼在我眼裡,這兩樣,他都不是。”

程鳶不解地看著陸霆川。

陸霆川問她:“貪官會因為愛自己的子女,就被抹去身上的汙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