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母還是一臉的懷疑,上了年紀而稍顯鬆弛的面容,嫌棄又質疑的糾結擰巴在一起的樣子,和陸霆川如出一轍。

糾結半天,最終放棄內心鬥爭;“算了,既然他喜歡,那我也試試。”

說著撕開了其中一盒的塑膠包裝,陸母:“從小到大,他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從來都不說,我只知道上大學之前他很喜歡打遊戲,我也不瞭解遊戲,那時候我們還管遊戲叫‘電子海洛因’,生怕他沉迷遊戲,誤入歧途。我要知道他現在能這麼乖這麼懂事,當初我和他爸爸肯定不會把他送去寄宿制學校。”

“陸老師以前很頑皮麼?”程鳶問。

陸母無奈搖頭:“對他,不能用‘頑皮’來形容,說叛逆都是抬舉他了。他初中時候,好幾次給同學揍進醫院,高中時候,我們為了不讓他偷跑出去上網,斷了他的零用錢,他竟然夥同蕭佐和社會上的一群小年輕去劫人家低年級同學的錢。”

程鳶將椅子擦乾淨,放回原處時,恰好聽到這段,身體瞬間僵住,眼睛瞪得睜圓。

這是現在風度翩翩的陸霆川麼?

陸母一席話將陸霆川的偶像濾鏡盡數打破,然而這還不算完,她又說:“你知道,在父母眼裡,自己兒子這種行徑是什麼嗎?是‘犯罪’!我和他爸爸一生清譽,養出個罪犯來,那還得了?”

程鳶不禁好奇:“那陸老師是怎麼改邪歸正的?”

陸母思索,眼底裡有欣慰,但更多的是失落:“這個我也不清楚,只有他爸爸和他知道。他們父子倆,這輩子攏共沒說過幾句話,無仇不成父子,我能理解,但那天他們一起回來,情況似乎更嚴重了。”

回想當時,陸母也十分想知道,那個剛下完大雨的夜晚,一老一少兩個男人,究竟聊了什麼?

陸母曾經問過自己的丈夫,但他始終沒有開口講那晚發生了什麼。

不想再追憶往昔,那個“不聽話”的陸霆川已經消失,現在只有“省事”的陸霆川。

他終於成長成為父母眼裡期望的那樣,但他的眼裡早已沒有父母的位置。

“我現在就盼著霆川能成家,然後趕緊生個孩子。養兒方知父母恩,希望他能理解我們的苦心。”陸母語重心長。

程鳶默默地一直沒有說話。

“對了,上次我讓你幫我盯著霆川去見一欣到底怎麼回事?一欣哭哭啼啼回家的,他們吵架了?”

程鳶莫名覺得,陸母的話像小刀子,一下下喇的人心口疼。

“發生了一些口角。”程鳶完全提不起精神。

“這倆孩子,打小就不和,我還想著讓霆川給一欣安排個實習崗位呢,估計他倆誰都沒拉下臉面說這事。”

程鳶越聽,心裡越堵得慌。

青梅竹馬?

程鳶澀澀地問:“姜小姐也是醫生嗎?”

陸母看程鳶有點吃味的臉,不禁一笑:“不是,護士。她護理研究生剛畢業,在糾結工作還是讀博,她想先上一線做做看,不適應再去讀博也不遲。”

這樣一說,程鳶心裡更難受了。

醫學世家,門當戶對,青梅竹馬……怎麼看怎麼般配。

程鳶要是能置身事外,這天作之合的一對,鎖死。

腦袋裡回想起宋思沐鼓勵她的話,她感覺自己像個烏龜,好不容易將頭從龜殼裡伸出來一點,外界一個刺激,她又恨不得將自己縮成一團。

果然,不接觸才不會有傷害。

程鳶突然覺得,自己的確有點自作多情的嫌疑。

“陸老師”叫久了,都忘了他真的只是老師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