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霆川擰眉:“換病房不行?”

程鳶繼續嘴硬:“一個人待在醫院裡難受,不想一個人。”

陸霆川:“我有說晚上不陪你了?”

程鳶怔怔地望著陸霆川:“……”

她收回視線,“陸老師,你對我的關心,越界了。你只是我的領導,不是我的誰。”

這次換陸霆川怔住,他冷笑:“程鳶,你別太高估自己,我對我自己的下屬關心到什麼程度我自有分寸,越不越界,我說了算。”

“可我受不起。所以你……以後不要再對我這麼好了。”程鳶埋頭整理一下情緒:“陸老師,你說的對,我天生就是一個受別人一點點恩惠就傾囊相報的人,但……你的恩惠太大了,我真的沒辦法回報……我求你……我求你以後不要為了我做不計後果的事,哪怕您只是拿我當下屬。我回報不了,真的。”

一種徹頭徹尾的無力感將程鳶徹底打敗,她從沒覺得,自己的人生會如此蒼白又無力,別人的好,壓的她喘不過氣。

陸霆川第一次聽程鳶說這麼多話,語氣卑微又懇求,在她面前,自己像一個殘暴的歹徒,隨時取她性命,所以她卑微地哀求,哀求他放她一條生路。

“我做什麼我有分寸,也從來不求別人對我有任何回報,我做任何事只是因為我想去做,不為別的。”

“那為什麼想呢?”程鳶突然問。

陸霆川第一次被程鳶問得啞口無言。

為什麼想?

陸霆川自己也想不明白。

看到程鳶躺在病床上不省人事,心裡沒來由地火大,得知她被人下了安眠藥,身上還有外傷,陸霆川第一次有想殺人的衝動。

大腦還沒來得及分析究竟發生了什麼,身體率先拎起急診室摺疊椅。

要不是對方是陸堯澄,可能受傷的不只是簡單一個人。

“沒有為什麼,你就當我同情你,年紀輕輕就一個人出來打拼,不容易。”

程鳶疲憊地一笑,沒有任何溫度,“古師兄家在外省,父母下崗,家裡還有個妹妹;羅師兄單親家庭,專升本一路讀到研究生,只比您小四歲。他們都是年紀輕輕出來打拼,都不容易,他們比我更需要您的同情,而我,這輩子最恨‘同情’兩個字,也不需要同情。”

話不投機半句多,程鳶無心再和陸霆川扯皮,眼見下的疲憊肉眼可見。

“陸老師,明天見。”程鳶隨手關上房門。

“砰”一隻手握住門板,陸霆川猛地推開門,程鳶的手還搭在門把手上,險些被他連門帶人一起推開,幸虧她收手快。

“陸老師,您這是做什麼?”程鳶怒目而視。

“話還沒說完,關什麼門?”陸霆川索性進來,程鳶反應性被逼退一步。

陸霆川長臂一撈,將門合上。

“陸老師,這麼晚了,您闖入一個單身女子的住所合適嗎?”

陸霆川輕睨她一眼,“你也知道這麼晚了,站在門口吵到別人休息就合適了?”

程鳶無語,閃開身請他進來,“您隨便坐吧。”

她說的隨便沒有別的選項,客廳裡只有一張長沙發。

陸霆川走進客廳,徑直坐在長沙發的中間。

沙發原本能容納三個人坐,他坐中間,程鳶不好靠著他坐,只能從臥室搬來一個沙發墩,坐在沙發扶手處。

“您還想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