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後,所有人都看完了劇本,沒一個人立刻發言,像個乾瘦猴子一樣的郭浩擰開水瓶,灌了一口,接著低著頭,不吭聲了。

“怎麼說?”林魚催促的道,“老二你先來。”

老二滿面通紅的道,“好,好,我們又要賺大錢了,這劇本不比鬼影實錄精彩?拿去上映大電影,嘎嘎靠譜!”

其餘宿舍的人也都跟著附和的點頭。

周野嘆了口氣,也是心服口服的道,“很成熟的商業電影劇本,絕對是鬼影實錄的升級版,故事變的更復雜,無可指摘,唯一需要考慮的就是這個市場,到底歡不歡迎我們恐怖電影。”

“恐怖電影在華夏,一直是一個荒漠和冷門題材。”

“這個不需要考慮。”郭浩接過了話去,“恐怖電影一直是有存在的市場的,而且很大,問題只是在於優秀的內容非常的少!”

“這就造成了市場需求和內容上的矛盾,而這個墓地邂逅……,算是很成熟的商業劇本吧,唯一的問題是……”

郭浩看了林魚一眼,眼神怪異,“這個劇本,太西化了。”

不給林魚反應的時間,郭浩繼續說了下去,“一群立志拍電影的年輕人,然後去探索一部紀錄片式的恐怖電影的幕後故事,最後全部葬送在了裡面。”

“ok,這故事沒問題,但是它的表現形式卻很成問題。”

“在我們傳統的觀念裡,大學是什麼?規規矩矩唸書,校園的大門都不讓你出,哪怕你是中戲,北影這些學校。”

“起碼在普通觀眾,固有的認知裡就是這樣的。”

“然後,你再整幾個大學生,咋咋呼呼,搜恐怖電影,去探索,再葬送在裡面……,譬如說,本土本來恐怖電影也不火啊?”

“你虛構一個《墓地邂逅》,指著它說非常火。”

“哪怕你認為是平行世界,本土觀眾也代入不了啊,再加上,國內傳統的恐怖元素就趨近於中式恐怖,鬼新娘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你整個精神病院。。你精神病院的佈局要不要本土化呢?”

“你咋咋呼呼上大街,警察管不管呢,街坊鄰居怎麼看你呢?”

郭浩擰開了手上的水瓶,喝了一口水後,淡淡的道,“我就一句話,因為這是恐怖電影,而且還是偽紀錄片電影,恰恰就中了‘真實’二字,你一絲一毫的邏輯瑕疵都不可以有,否則就立不住,否則就整個代入感和真實性、可信度,完全崩盤。”

“總之!”郭浩手指敲了敲這個劇本,“想法很好,實踐很難,九成機率這樣拍下來,直接是優秀的劇本,一塌糊塗的製作。”

“歸根結底一句話……,這個劇本太西化了。”郭浩看了林魚一眼,奇怪的道,“林魚,你好像也沒有去國外留學的經驗啊,怎麼寫劇本會有這種毛病?”

“你的鬼影系列也是,一股子西化味,好在只是在屋子裡看不出來。”

林魚不動聲色,“那你的意思呢?”

“簡單,直接去國外拍。”郭浩道,“既然劇本的味道西化,那就乾脆全盤西化,一來,在觀眾的認知裡,西方的一切對他們是很模糊的,你無論怎麼拍,不會牴觸他們的‘潛意識’認知,這就放大了電影的可信度。”

“次之,在國內人傳統的觀念裡,西方的大學是開放性很高,自由度很高,各種組織活動很高的。”

“在這種背景下,你整一群留學生,以實踐活動為名去探索,再正常不過了。”

“而且,哪怕是日常生活的錄製,也會給人新鮮和探索感,而絕非是國內太過熟悉的日常味,一絲一毫都在拷問著觀眾的日常認知。”

“搬運去國外,解決一切問題。”講完這話,郭浩就不繼續發表意見了。

是的,郭浩說的太精準了,林魚和周野這會不禁深深的看了郭浩一眼,他一眼就看穿了這個劇本最大的問題,風格不搭。

可信度不高。

譬如國內的校園戀愛劇為啥拍不好?因為讀者在閱讀的時候預設你是個架空的東西,再不濟,你把年代往前調整個二十年,陌生感就來了,你大概編一編,沒人指摘你的不是。

但是你落到電影裡就完全不一樣,它有明確的畫面感和代入感,每一個國人都幾乎完整經歷過自己的高中和大學時光。

對什麼是高中,什麼是大學,人家有自己一個“刻板”的印象。

結果校園劇裡,動不動就戀愛,流產,墮胎,……當然我不否認部分高中是這樣的啊,但很多人經歷的高中是什麼?

是書本,是孱弱的身體,是皓首窮經,是會有一些戀愛,但大家都是生澀的雛鳥,這些才是大體符合一個人認知的東西。

你一個電影,第一時間就在挑戰觀眾對什麼是“高中”,什麼是“大學”的認知,你叫人家怎麼信服你,怎麼有代入感??

譬如,我們看一些裡寫大學,寫舍友。

是我叫你帶飯,是相互叫爸爸,是打著牌臉上貼紙條,這個才是符合大眾認知的舍友,正常情況下的舍友。

而不是男生裡勾心鬥角,一個個比社會上的老油條還心機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