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的日子過得太艱難,陳飛燕腦子裡頭時時刻刻都在想著,自己一定要活下去!活下去!

不管怎麼樣,她都要活下去。

等到自己的丈夫終於考上了秀才,自己家裡的環境比以前要好些了,自己吃的比以前要豐富些了,陳飛燕就發現自己好像變得矯情了。

她好像又在思考,自己為什麼要活著了。

人活著的意義究竟是什麼?

難道人活著就僅僅是為了活著嗎?

富貴的活著?痛苦的活著?下賤的活著?

好像從本質上來說,都是活著。但陳飛燕本能的覺得,活著和活著還是有些不一樣。

為什麼別人一生下來,就躺在富貴窩裡,享受一輩子的富貴,不用吃苦,不用遭罪,不用受盡凌辱,不用被別人踐踏?

為什麼有些人一出生就如同畜生,一輩子都有吃不完的苦,一輩子都有遭不完的罪?

陳飛燕像是哲學家附體一樣,腦子裡頭全部都是這些。

很有可能人一達到溫飽的條件,就開始本能的尋求自己活著的意義。

陳飛燕輕輕的拉開車簾子,向前方遠遠的望過去。

注意到有農民還在田田裡辛苦的勞動,陳飛燕就不由得在心裡嘆了一口氣。

要是自家以後不用吃這麼多的苦就好了。

要是自己以後能研究出來耕種的大機器就好了。

生產力太低了,太落後了,生產關係又是如此的扭曲,底層老百姓才活得這麼的苦,這麼的累。

只有不斷的調整生產關係,打破有錢有勢人對資本的壟斷,讓耕者有其田,讓底層人得到真正的公平,老百姓們才有可能過上好日子。

陳飛燕此時已經深深的意識到,像他這樣的從本質上來說,還是奴隸。

她看著遠方高高大大的山,心裡暗自想道:“或許古往今來,都是這樣吧?”

農民們一輩子都被束縛在那一塊兩塊的土地之上。

那些或是貧瘠或是肥沃的土地,都伸著無數根隱形的繩索,將一代又一代的農民牢牢的捆住。

農民們在這片土地上生,在這片土地上長,在這片土地上死亡。

被埋在地裡後,他們被土地腐蝕,慢慢化成了灰。

如今,像她這種從異世穿越而來的人,也不過是平凡老百姓中的一員。

她知道自己變不成千金大小姐,她這輩子也沒辦法剝削千千萬萬個的底層人當奴僕,她這輩子應該永遠都享受不到,做個真正意義上的人的權利。

……

陳毅軒是個心思比較細膩的男人。

他就發現,自從自己帶著媳婦兒從她孃家那裡回來之後,媳婦就悶悶不樂的。心裡頭不知道想些什麼。

陳毅軒是個直性子。

他沒跟自己的媳婦玩你猜我猜大家猜猜猜的遊戲。

他單刀直入的問著陳飛燕道:“媳婦兒,你最近都在想什麼呢?”

“每次看你,我都注意到你在走神。”

“是不是從你孃家回來之後,你又想去他們家了?你想你爹孃了?想你兄弟了?想你侄兒了?”

陳飛燕聽到這話,覺得這事情有點好笑,她就笑出聲來,然後搖了搖頭。

“不想,我都不想。”

“孩子他爹,最近一段時間,我腦子裡頭總出現那麼一個重複性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