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毅軒皺著眉頭道:“是隔壁馬家莊的一個媒公!他訊息廣。昨兒個夜裡,他悄悄找上我,說他一個遠房表弟家有個兒媳婦可以給咱兒子當媳婦。我問他情況,他告訴我,他表弟家嫌棄她命硬,說是已經剋死了他家兩個兒子了,就想把她嫁出去,好換些糧食。”

“那人一口咬定了五百斤的糧,還得是今年打的新糧。我就跟他說,他表弟那兒媳,我們得親眼見上一面。還有那八字,我還得花錢找個道士看看,能不能合上。要是都不行,這婚事就作罷。”

陳飛燕驚呆了,“她嫁了兩個男人?還都死了?”

陳毅軒搖了搖頭:“媳婦兒,你誤會了。那女人是嫁了一屋子的兄弟。那戶人家我打聽了,說他家兒子生的多,這麼多年養活了十一個男娃。就因為家裡窮,這麼多年裡,他家就娶了那麼一個兒媳婦。”

陳飛燕聽了這話,突然感覺渾身發冷。

見媳婦兒又被自己的話嚇著了,陳毅軒就一把將她摟在懷裡。

“媳婦兒,人各有命。你跟她是不一樣的。”

陳飛燕聽到這話,突然紅了眼睛:“可是我還是有點怕。這世道怎麼這樣啊?”

“為什麼他們就一定要娶媳婦兒呢?!哪怕砸鍋賣鐵,哪怕掏光全家人的積蓄,他們都要娶老婆,這到底是為什麼啊?”

“……”陳毅軒聞言,沉默了一瞬後,就悶聲悶氣的解釋道:“他們為什麼娶老婆?還不是為了生兒子傳宗接代?”

“他們找老婆就是為了生兒子,生兒子不養閨女,兒子又繼續娶別家的閨女生孫子……”

陳飛燕聽了這話,不知不覺就想到了自家養的豬。

“我感覺這種事跟我養豬一樣了。豬長大了就傳宗接代,養肥了還可以殺了吃……”

陳毅軒笑了:“這哪一樣?”

“窮人家多生孩子,只要一個有出息了,家裡所有人都能跟著享福!”

“隔壁馬家莊幾十年前就有那麼一戶人家,他家也是孩子生的多,養不起。弄到最後,他家的閨女全溺斃在子孫桶裡了。他家幾十個兒子五六歲就開始自謀生路。其中有個叫小狗屎的娃兒,他爹親自操刀把他閹了,求爹爹告奶奶的,想把他送到信王府當太監,……”

“啊?還有當爹的親自給自己兒子整這事兒的?他不想讓那孩子傳宗接代了?”

陳毅軒搖了搖頭:“家裡男娃多了,也不值錢了。”

“小狗屎後來也是運氣好,加上他長得老實,信王府一個搞採買的太監還真相中了他,就花了十兩銀子給他爹,簽了死契。”

陳飛燕好奇追問道:“那後來呢?”

“後來啊,也是他造化好。進了信王府後,機緣巧合討得王爺的一位劉孺人的歡心。成了她院子裡的總管。如今,小狗屎的爹孃都跟著他享福。他家在縣城裡置辦了一座二進的大宅。村裡也有一座新修好的老宅,和二十多畝上等田。逢年過節的,他們一家人還能穿上新衣裳。”

陳毅軒說到這,他就有點不爽快道:“昨兒個,那媒公跟我說的最多的,就是他莊子上那個小狗屎。還說,那人以前還是他的玩伴呢。如今二十多年一晃而過,他成了王府的大紅人,而他成了走街串巷給人說媒的媒公……”

陳飛燕聽到這話,就笑了。

“相公,你是不是因為這個事,聯想到咱們家了?”

陳毅軒搖了搖頭:“沒有,我就是覺得他既然是來說媒的,就應該跟我多說他表弟家那個兒媳婦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