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雙厚實粗糙的大手覆在自己的頭上,那些胡思亂想終究是抵不過睏意,裴非衣將頭倒在那溫暖懷中,只覺得在那個懷抱中,整個人都意外的舒服。

再度睜開眼,才發現自己已經躺在了床上,身上蓋著厚厚的被子,被子上還多放了一襲白裘,她清楚那是周培元的。

小丫頭頓時有些慌神的跳下床,連鞋都顧不上穿,便向外面飛速跑去,小腳踏在冰寒刺骨的地面,她慢慢停下腳步,因為小院中空無一人。

她環視良久,失魂落魄的蹲下,久久不願起身。

“怎麼不穿鞋蹲在地上,著涼了怎麼辦?”

周培元將她抱回床,便想著先去找師父覆命,結果一回來便看到小丫頭一個人孤零零蹲在那兒,鼻頭沒來由一酸。快步走上去,將已經算不上小孩子的小丫頭抱起來,四目相望,倒讓周培元自覺有些羞澀。

“你為什麼才回來,我等了已經好多好多個七天了,騙子。”她帶著濃濃哭腔,周培元並無反駁,而是歉意的說道“抱歉,是我的錯。”

裴非衣似乎從周培元的眉眼間捕捉到了他這些天的疲憊,當即覺得自己有些無理取鬧,她搖搖頭,說道“那就罰你陪我玩。”

見小丫頭不在哭,周培元心中的一塊大石頭才算落下,他從自己懷中掏出一盒胭脂,輕聲道“我實在不知該如何挑選,便讓掌櫃幫我給你挑了一盒。”

提到買胭脂,周培元心跳的厲害,因為在去胭脂鋪的時候,掌櫃問他夫人年齡,他鬼迷心竅便說了一句十二,他是永遠忘不了掌櫃那促狹神色,以及那一句祝您二位百年好合。

這就是所謂的童養媳?

接過胭脂的裴非衣,似乎一掃多日不快,笑嘻嘻的跑回了屋中,周培元寵溺著輕笑跟上,小小院落在經過了幾日消停後,再次變得熱鬧了起來。

周培元不懂什麼男女情愛,只覺得和裴非衣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像是乍破霧靄的明光,和煦之中夾著甜蜜。

——

大周朝邊陲小鎮,此地面向大荒草原,是距離邊塞最近一處有生息之地的地方,小鎮雖不大,甚至連其名字都淹沒在了歲月長河中,可麻雀雖小卻五臟俱全。尤其是皮肉生意再此地更是達到了盛行的地步,那些個偷偷摸摸從邊塞溜出來開葷的軍爺,隨便扣響一戶門,八九不離十是做生意的女子。

謝清思坐在一間酒樓中吃酒,秦芊兒已經交給了大荒草原的探子,平安帶帶走,日後那小子若真想將她救回去,所面對的可是大荒草原一座江湖,一座朝堂。

“若真有本事,我謝清思給你殺我的機會。”說完這句話,他便想起那小子在自己臉上結結實實打上的那一拳頭,如今想起來仍是覺得滿腹怒意。

酒樓外,走進兩位白衣女子,那仙氣飄飄,如同謫仙下凡般的模樣,引得無數男人連眼睛都移不開,謝清思則是皺了皺眉頭,自己緊跑慢跑,還是被逮到了。

清雲臺不客氣的坐下,石琢清有樣學樣,同樣擺出一副臭臉色,站在師父背後,趾高氣昂。

“謝清思,你帶走那女孩我大可不管你,可如今你越界了。”女子神色冰冷可怕,渾身上下都隱隱散發出白色光芒。

她的實力本身就和大周朝的江湖有莫大淵源,如若那道黑雷真的劈下來,毀的可不僅僅是一座伏魔山那麼簡單,削弱的可是大周朝江湖近百年的鼎盛氣運。

謝清思無所謂的笑出了聲,他指著清雲臺,說道“我就說嘛,你個一口一個天道的虛偽女子,怎麼會任由我做這些事情?

實不相瞞告訴你,這件事不是我想做,而是那大周朝天子讓我做的,你真以為一個小小薛摶能有那麼大的面子?

為什麼朝廷官兵和那些高手來的時機那麼恰到好處,清雲臺,你真沒想過?”

誰知女子僅僅是一笑置之,那抹由內而外散發的白光愈發強烈,謝清思臉色終究是變得難看了下來,他鐵青著張臉,問道“非要打不成?”

清雲臺粲然一笑,白光沖天,酒樓中那些人哪裡見過這種架勢,一個個連滾帶爬,跑的飛快。

石琢清不知何時也退了下去,自己若一直站在那兒,必然會讓師父放不開手腳。

三日後,江湖盛傳,一個名不見經傳的邊陲小鎮,兩位靈根境宗師大打出手,天雲變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