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一般而言是躲開了這一招之後記住攻擊範圍再以此作為反應基礎。但在師範級的劍士手裡,這一事實同樣可以反過來利用。

公爵府的精兵使用的單手劍是西海岸最為常見的樣式,米拉用的也是這一種。它們最初是貴族佩劍,要強調區分的時候人們通常管這種樣式叫做“武裝劍”。它和斯京、拉曼還有亞文內拉式單手劍最大的差距是護手更長,劍刃也更窄,這種設計是為了在不使用盾牌的時候也能夠擁有一定的招架能力,因此它也通常會被用來當做副武器佩戴。

武裝劍的總長度在一百公分以內這一點很容易就能夠判斷得出——亨利轉身的動作還沒有完全停下而對方的長劍已經來到了他咽喉前方不足三十公分的距離——讓攻擊距離難以判斷的東西不是武器本身的長度而是一個人會延伸自己的身體向前突刺的角度和手臂的全長,因為每個人都多多少少在體型上面會有差異加上衣物的掩蓋你很難透過肉眼就判斷出對方的手臂長度。

這樣因此導致所謂透過對方的一舉一動判斷攻擊距離的方式只有極少數的情況才有可能出現——極少數的,例如眼下這樣的情況。

讓我們先往前翻一翻。回想起當初對於門羅公爵精兵的一些描述——“北門入口盤查計程車兵穿著有鍊甲下襬和大塊的整體式肩甲的板甲護胸”——

大塊的。整體式的肩甲。

源自騎士使用的全身板甲的這個細節是為了在馬上戰鬥時能夠足以應付騎槍之類重型兵器而捨棄了靈活性一味地提升防禦力而採取的特殊設計,這種設計應用在居高臨下從馬背上發出斬擊的騎士身上時無可厚非。但當這名沒有騎著馬而是採取步行的門羅精兵彎下了腰身體前傾試圖把雙手奮力地向前伸出以完成這一記“長式”突刺時——

過大的肩甲,限制了他的手臂活動範圍。

“咻——”劍尖停在了他咽喉前方七八公分的範疇就沒有能夠繼續前進。雙手無法完全伸展的這一擊“長式”突刺從一開始就不可能命中亨利。判斷出了這一點的賢者自然也不會因此而後退,丟失掉一次寶貴的進攻機會。

“呃——”自己出現失誤的事情精兵立馬就意識到了,標準的長式突刺是配合右腳向前邁進重心前壓的步法的,這原本是為了使得使用這一招式的劍士可以方便地發出連續的前進攻擊在這種情況下卻導致了精兵無法迅速地往回拉動自己的身體——

但即便他選擇的不是“長式”突刺。在亨利這種級別的劍士面前出現了失誤——就永遠沒有改正的機會了。

“噗——哧——”賢者單手揮出了一記斜撩斬斷了他的左手緊接著伸出了另一隻手握住揮擊到頂點的大劍兩手反轉狠狠地自頭頂落下。

“咻——砰噹!!”

標準的“屋頂式”下劈。

鋼製的頭盔深深地凹陷,鮮血恆流。脖頸和頭顱的骨頭已經粉碎的精兵脖子一軟轟然倒地。

“怪、怪物。”捂著自己口鼻的那名精兵單手持劍臉色蒼白地說著,他還打算上前,但一個聲音卻響了起來。

“停手吧,勞倫斯,你還有老婆和孩子。”梅德洛淡淡地開口說道,然後從走廊處精兵的後方走了出來,用銳利的眼神直視著亨利。

“要拿下你,代價不小。”褐發的騎士神情冷冽。而亨利則是臉色平靜地開口詢問:“這語氣,你不打算和我打了?”身上沾了不少鮮血卻仍舊泰然自若的賢者用不高不低的語調這樣問道,而站在他對面的騎士則是搖了搖頭,沒有接話。

“都給我退下。”梅德洛抬起了一隻手,包括被他稱作勞倫斯的那名精兵在內所有人都服從地退到了外面走廊的兩側。。

“你讓我想起了一個人。”騎士撥出了一口氣,他的神情在一瞬間變得稍有緩和,但又立馬換回了銳利的模樣:“你很強,確實很強,單論劍技這座城市——不,這個王國當中恐怕沒有人可以打得過你。就算你帶著兩個包袱。出動整座府邸的人我也不敢打包票能幹掉你。”

“但這個世界上有很多東西是比劍技上的強悍要更為可怕。”梅德洛緊盯著亨利,一字一句地說道:“你完全不知道你在攪的這潭渾水有多深,傭兵。今天你是幸運的,你看見什麼不該看見的事情。我也奉勸你不要更進一步。否則下一次不論代價多大,我都會,殺了你。“

“我必須。”他說道:“殺了你。”

“嗯,那我可以走了嗎?”梅德洛的話語冰冷無比,而亨利聳了聳肩,抓起地上死掉的一名精兵的衣角擦乾淨了大劍。回鞘之後又撿起了米拉和費裡兩人的裝備。

“……”梅德洛冷著一張臉沒有說話,仔細一看可以瞧見他的眼角有些抽動,而賢者則像是在自己家裡頭一樣閒庭信步地從滿地死屍之中抱起了熟睡的二人,一邊肩膀扛一個就轉身朝著門口走來。

“鏘——”一名精兵想要拔出長劍。但卻被梅德洛用冰一樣的眼神給逼了回去。

“那我們就走了啊,謝謝款待,雖然裡頭下了藥但是嚐起來還不錯。”亨利俯視著對方點了點頭,然後就這樣從他們咫尺之遙的地方走了過去。

“等等……”騎士開口說道,賢者停下了腳步。

“告訴那個傢伙。別再深究這件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