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一會兒吧,還不知道會不會有什麼事情發生,就這樣把體力全部用光可不是個好主意。”賢者遞了一塊乾淨的麻布過來,穿著悶熱的皮甲在二十多度的氣溫下揮劍。半個小時就足以讓人滿臉通紅氣喘吁吁。

長劍回鞘,米拉擦了擦額頭,然後因為自己手掌透過麻布都能感受到的粗糙的感覺而停了下來,將麻布披在肩膀上以後抬起雙手一言不發地盯著。

幾個月的時間,她從最初的渾身肌肉痠痛和手心磨出了水泡累得幾乎趴下。到逐漸地開始適應這種節奏。

小巧纖細而又白皙細膩的手掌心上有著許多不甚雅觀的粗大硬繭,這些不同於過去做幫工打掃衛生和清洗餐具而是切切實實地揮劍鍛煉出來的繭子,雖然外觀上並無不同,不知為何卻讓米拉感覺到了小小的成就感。

“我還是,稍微再努力一會兒!”她回過頭看向了亨利,那雙亮晶晶的眼眸裡頭滿是笑意地這樣說著。

“——”亨利以相同的表情回應了她,但在嘴角的微笑完全展開之前,賢者回過了頭。

“哎呀哎呀,這是什麼情況呢?”

難聽的聲音,伴隨著金屬碰撞的聲響。在他們的身後響起。

伴隨著的還有馬匹的嘶鳴和清晰有序的馬蹄聲。

“啪嗒——”木匠停下了砍伐,用驚恐的眼神看向從右側森林的邊緣走來的三名全副武裝的騎士。

“費羅傑,我怎麼好像看到了有幾個賤民未經同意就來到了我們的森林,並且還在砍伐我們的樹木呢。”坐在白色戰馬背上的這名青年貴族用玩味的語調這樣說著,翻身從馬上落了下來。

“是的,少爺,這可是違背了王法的。”同樣穿著防具全副武裝的騎士侍從在一旁用類似的語調這樣說著,亨利轉過身朝著那邊走了過去,木匠慌張地開口解釋:“老爺,這不是那樣的。我是切斯特的木匠,是您的子民啊。”

約翰急切地試圖澄清這一切,然而身後的亨利卻在短短一分不到的時間裡就已經判斷出來對方是不會好好聽人說話的。

有句老話說得好,你永遠無法喚醒一個裝睡的人——同理。對方本就不是瞧見了砍伐樹木的賊人過來伸張正義的,木匠又如何能夠澄清得了。

“住口,你這個賊人,不要狡辯了。”滿臉玩味笑容的青年貴族直接走了過來一腳就想要踹倒約翰,但渾身的板甲令他的行動有些遲緩,因此木匠倉皇地躲過了它。

“你……”一踹落空似乎讓對方感覺臉上無光。他大聲地咆哮著:“我以羅西塔伯爵之子的名義命令你,不許逃跑!”“鏘——”年輕的貴族拔出了腰間的長劍,同時回過頭命令他的兩名侍從:“去把那個賤民給我抓住。”

“您確定要這麼做嗎,少爺,這可是領地裡頭的人,死了若是伯爵大人怪罪的話——”“沒事。”青年貴族用毫不在意的語調回複道:“殺掉以後丟到池塘裡頭,鱷魚就會解決一切。”

“……”不把人當人的冷漠話語讓米拉皺起了她小小的眉頭,儘管在於亨利相遇以後她對於貴族的印象一落千丈,但碰到這種仗著自己的貴族身份為非作歹的傢伙女孩還是忍不住會感到惱火和鄙夷。

“讓你想起某人了?”兩人快速地朝著那邊走去,亨利輕聲詢問,米拉知道他指的是曾經商隊之中的那位公子哥本尼。

“錢和權力,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呢。”女孩若有所思地這樣說著。

“哈哈哈——”自稱是羅西塔伯爵之子的這名青年貴族張狂的大笑聲迴盪在森林之中,而亨利攔在了約翰的面前:“往回跑,去找其他人。”

賢者冷靜的話語給慌張的木匠指明瞭方向,而站在他對面已經把劍拔了出來的青年貴族則是仰視了一下這個高大的傭兵。在看到胸口的藍色徽章時他明顯地變了神色,但緊接著又似乎是想起自己現在穿著全身的板甲,於是露出了微笑,之後退後幾步蓋上了面甲。

“呵,愚蠢的傭兵,換成你做對手也沒關係。”聲音從頭盔的內部傳來顯得有些甕聲翁氣,站在亨利背後的米拉顯得有些擔心——她明白賢者的實力。單論劍術而言他是她所知道的最強大的人,但板甲這種東西本就是為了抵擋各式各樣的攻擊而誕生的。

莫說是劈砍,普通的冷兵器就連穿刺也無法造成什麼實質性的傷害,對付板甲的最好武器是斧錘或者戰錘這樣的鈍器。“否則就是穿甲錐之類的特殊穿刺型武器。長劍或者大劍之類的帶刃的武器對它的效果只能說是差強人意——你是不是在想著這樣的東西啊。”亨利將她腦海裡回想的東西一字不差地說了出來,同時附上了一個微笑。

“是……是的,老師給我的書上面是這樣說的。”米拉嚥了一口口水,顯得有些遲疑,而亨利則聳了聳肩:“那麼我就教你一點書上沒說的東西吧。”

他從背後拔出了大劍。對面的青年貴族抓住這個空檔一劍朝著亨利裸露的喉嚨刺了過來,但這毫無技術含量的一擊不出意外地被賢者些許側身就輕易避開。

“這是個錯誤的刺擊示範,動作太大,意圖太明顯了。”顯得相當餘裕的亨利在這種情況下仍舊不忘教導米拉,而就好像他說的那樣,青年貴族整個人向前傾斜刺出的這一擊沒有能夠及時地回收,亨利抓住他的空檔一腳直接踹在胸甲上頭。

“砰——哐當!”因為防具的影響行動不便的青年貴族摔倒在了地上滾出了幾圈半天沒有能夠爬起來,兩名侍從急忙過來扶他,而他“哎呀哎呀”地叫嚷了好一會兒,接著咬牙切齒地伸出穿著手甲的手指著亨利罵道:“把他給我幹掉!”

尖銳得好像是被掐了脖子的鴨子發出的聲響讓兩人再度產生了一定程度的即視感。而獲得了主子指令的兩名侍從——從貴族青年的伯爵兒子身份上推測或許他們才是真正的騎士——則蓋上了面甲也拔出了武器,他們的行動相比起青年而言更為靈活矯健,逼近過來的動作就連米拉這樣剛剛入門的劍士也能夠看出是有著一定的配合的。

優秀的防具和不錯的素養而相比之下這一邊卻拿著不適當的武器,女孩左看右看十分地擔憂,但亨利卻依然猶如閒庭信步,他轉過了頭,只是對著米拉平淡如水地說了一句:“認真看。”

“啪鏘——”賢者揮出了一劍,經驗豐富的兩名騎士並沒有就此退卻。他們身上的板甲完全足以阻擋住亨利的攻擊——但賢者揮劍的意味也並不是為此。

簡潔又優美的克萊默爾在半空之中轉了一圈亨利的左手抓著配重球將劍刃朝向自己而右手就這樣順勢鬆開抓到了劍刃上頭,緊接著一步後退拉開了些許距離之後左手也抓了上去。

“嗚!”米拉一聲驚呼捂住了自己的小嘴,亨利的大劍有多鋒利她相當清楚。就這樣裸手直接抓著劍刃無異於自廢功夫——但事實卻出乎了她的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