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為您推薦的這款弓是東方帕洛西亞高原風格的反曲弓,雖然它的力道稍微不如西海岸式的長弓,但這把弓比起長弓在便攜性上面卻要好上許多,它甚至可以用來騎射,對於您這樣的騎士而言充當副武器是相當地合適。”

“並且箭矢我們這兒也是有賣,您如果是初學者的話我為您推薦的是這款拉力大的,您知道的,越難拉開的越適合拿來鍛鍊——”瑪麗小姐口若懸河地說著,直到她發現眼前出現了一隻擺著噤聲手勢的手掌。

“……?”她呆了呆,然後才發現那名騎士根本就沒有看向自己。

他的頭側向一旁,雙眼透過店鋪門面的縫隙看向了遠處的某個地方。瑪麗小姐也探出了身體,好奇地隨之看去。

騎士著眼的地方並不遠,但景色卻與這邊的熱鬧呈天壤之別。雖然只是初秋,但荒涼的街道讓看著的人不由自主地就感到寒冷。

‘是貧民窟?還是修道院,他在看著什麼?’眉毛皺到了一塊兒的瑪麗小姐下一秒鐘獲得了答案,一個身材比普通人高大不少,揹著一把修長大劍的男人帶著一個嬌小的白髮女孩兒出現在了她的視野之中,而僅僅一瞬,他們就又消失在了街道的拐角處。

“……”騎士盯著那兩人消失的地方沉默了一會兒,緊接著轉過頭看向瑪麗小姐。

“你看到了什麼?”他這麼問道,瑪麗小姐愣了一愣:“哎,看到了什麼?不就是一個帶著白髮小女孩的……”

“咦……”她呆了一呆,忽然發現自己無法清楚地想象出關於那個人的任何特徵,一股詭異的感覺在瑪麗小姐的腦海裡頭回蕩,她很清楚自己看到了什麼,但是卻始終無法拼湊起這些記憶的碎片——而面前的騎士掛起了莫名的笑容。

“果然是這樣”他這麼笑著,然後一改之前安靜的模樣,幹勁滿滿地轉過身朝著外頭走去——然後在快要踏出門口的時候像是想到了什麼,又忽然停了下來。

“對了”他對著還有些呆滯的瑪麗小姐說道:“你最好別再這麼幹了”

“弓這種武器並非在最初開始練習的時候就應該追求強力,相反選擇一把輕盈的弓先熟悉基本的動作才是正確的路途,只是為了能夠多賣一些錢就給客人灌輸錯誤的思想,這無異於殺雞取卵”

他接著說。

“而且那也不是一把帕洛西亞高原式的反曲弓,它們要更長一些,因為東海岸的弓手更多地還是使用步行。它甚至不是瑞內亞出品的,你的那把是草原遊牧民族的正統騎射用的獵弓。”

“商人們賺取利潤固然重要,但為此失去了可信力的話,交易必然是無法持久的,你可曾數過一直這樣做的自己究竟有多少客人會再度光臨,而倘若他們做了,又會在原來的基礎上多多少銷量呢?”

“再會了,女士”騎士簡單地示意了一下,然後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店門。

只餘下呆呆站在原地的瑪麗小姐,半響暗歎了一聲:“他是誰……”

……

……

鏡頭轉向另一側。

步行在清冷的街道上,亨利和米拉彼此皆是沉默。

賢者不說話是因為他覺得沒什麼好說的,而少女則是因為前者在這路上所為她講述的一些事物而陷入了思考。

她仰頭看著亨利的臉,因為兩人的身高差,通常米拉只能走得比亨利更快一些否則就會被他的肩膀擋住而看不清楚表情,但今天她並沒有這樣做。

她不需要親眼看到就能夠猜出亨利此刻臉上有的只是一貫的平靜。

女孩的心思是複雜的。

她有很多的話可以問出來,譬如為何人們可以做得出來這樣的事情,又或者為何人們會坐視這樣的事情發生。但這些都在問出口之前她就有了答案。

僅僅11歲的年紀,米拉揹負的是多數尚且在父母懷抱中撒嬌的孩童所無法擁有的成熟和冷靜——但如果可以選擇的話,誰又會想要這一切而不是一個溫暖和平的家庭呢。

她的視線又轉移到了亨利牽著自己的那隻手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