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東西的存在成為了他們可利用的道具,亨利當下取下了剩餘的麻繩打了個活結做成套索旋轉了幾圈丟上去套住,但他稍微一拉試圖讓套索拉緊,上面看起來仍舊十分堅固的支架直接就發出悶悶“咔嚓”聲斷成兩截落入瀑布之中,也虧得賢者力氣夠大,才沒有被繩索帶著下去。

回收了被水浸溼的麻繩,亨利對著米拉聳了聳肩,而洛安少女翻了個白眼,一行人無奈地只好試著攀爬。

在上牆之前他們給沒經驗的人又講了一些基礎——最少保持三點接觸,也即是雙手雙腳最少要同時有3處是和巖壁接觸的,不要一次性鬆開兩隻手或者兩隻腳。並且比起落手點更應注意依賴落腳點,因為人的腳是遠比手更能支撐自身體重的。

雖然不知道這些人臨陣磨槍到底能聽進去多少,但洛安少女還是儘可能地解答了。

除此之外我們的賢者先生還將剩下的一部分釘子帶在了身上,他一馬當先地開始了攀爬,並順著牆壁隔著一段距離就用傾斜往下的角度打進去一顆碩大的釘子,之後再將麻繩捆綁固定在上面,三下五除二地弄出了一條穩固的可以手抓著作為保險的繩索。

只是這一來二去本就只是以備不時之需的釘子幾乎消耗一空——因為他們不是為攀巖而來,這些足夠大的鐵釘還基本都是回去搬救兵時,虎太郎掏錢亨利從龍之介那邊買來,他們用來維修箱子和馬車的釘子。

由於龍之介一行也只是在鄉村鐵匠那邊買來的緣故,這些釘子的水平參差不齊。有的滲碳足夠硬度足以鑿入岩石,有的卻只能拿來釘木頭這種較軟的物品。也虧得賢者力氣夠大技術夠好,才能把這些一敲尖頭就彎了的釘子給強行砸到巖壁裡面。

還沒深入洞口多少就已經用了兩段麻繩,剩下的雖然還有兩段但誰知道夠不夠。更麻煩的是鐵釘的數量消耗殆盡,若是後面還有高低差較大的地方,他們也沒辦法再像這樣做安全繩了。

能儘可能利用這裡原先就存在的人造物品節省自己帶來的物資與工具,是較為穩妥的做法。但很顯然這裡的東西曆經的歲月遠比一行人所預料的更長,幾乎都已經朽爛的結構稍微用點力氣就壞掉,全去依靠那些的話只怕死得更快。

只是這點在爬上另一端以後,卻反而倒不是壞事了。

過去在這裡居住的人——不論是不是土蜘蛛族人——確實安排了陷阱,包括拌線觸發的弩機和帶有尖刺的落木之類的機關。只是時間過於久遠,缺乏維護這些東西都已經徹底朽爛。

掛在高處的尖刺落木承重的麻繩已經斷掉,砸在地上的落木在溼氣侵蝕下也破碎了,若不是這裡缺乏光照,多半從上面會長出來不少蘑菇吧。

旁邊的弩機原本是藏匿起來的,如今也壞掉落了出來。觸發的機關堆滿了灰塵已經鏽死卡死,銅的部分滿是鏽綠,而鐵器更是已經坑坑窪窪不成模樣。

泡在水裡的部分呈現出光澤的氧化黑色,而暴露在空氣中的部分則是更為常見的褐紅色鏽粉,表層鼓起有些脫落的跡象。

“小心點別踩上去,鏽鐵可是劇毒。”隨行的老藥師注意到這一切以後開口告誡,而亨利等人當先探路的進行了一下大致排查確認所有的防衛機關都已在時光下徹底腐朽,又把這些仍舊銳利的器械都掃到了一旁。

解除弩機,卸下箭頭,折斷尖刺,然後都放在一旁。

“應該已有三百年以上。”這一堆朽爛的器物裡一把和鞘鏽在一塊兒的太刀引起了一行人的注意,稍作觀察從刀鞘上面仍舊鮮明的以螺鈿製成的蒔繪推測出了大致的年代——三百餘年以前的前朝武士們很是喜歡這種漆鞘工藝,金粉銀粉以及經過打磨處理的貝殼內部五彩斑斕的部分在刀鞘上弄成花鳥風月的圖案是那個年代人們的心頭好。

在鞘裝與刀鐔上面花費許多心力的這種工藝如今仍舊存在,只是由於武士階級人口眾多的緣故,它已相對稀少。今人的主流是單純塗漆並在鞘口箍上水牛角的素裝,蒔繪的工藝已是追求“復古調”的華族才會選擇的。

且如今的蒔繪與過去的花鳥風月圖案有別,更傾向於運用山水圖案。結合這裡久未見人至,被廢棄300年以上是一個相對合理的推測。

被遺棄在原地的前朝武士太刀並不是唯一的和人物品,再往前去一行人還看到了一套散落在地漆面皆已剝落鏽成褐色的甲冑。從附近並未有屍骨來看一行人原以為只是土蜘蛛一族盜來的財物——畢竟武士的甲冑和太刀還是相當值錢的——但細看之後他們卻在胴甲上面發現了不少的傷痕。

“籠手的甲片。”武士出身的鳴海立刻注意到了這具甲冑上存在的違和感,而在亨利舉著火把過來照明以後,一行人也清楚地看出了這具甲冑的詭異之處。

“像是被什麼給捏扁了。”以長鐵條組成的和人手部護甲“籠手”在小臂中段的地方很明顯遭受外力作用整個凹陷了進去,這使得鐵條的兩端因此翹起像是彼岸花一樣斬開,除此以外保護下肢的臑當——即小腿甲——也被有相同的痕跡,並且被丟在了頗遠的地方,和一柄斷掉的已然朽爛的長薙刀放在一起。

“果真是平安的武士,薙刀如今已經已不是主流了。”鳴海點了點頭,武器和甲冑一起證實了他們之前的推測。

“這怎麼看著好像。”而旁邊我們的洛安少女緊皺起眉頭,這些詭異的細節使得甲冑和武器越發不像是被掠奪來的財物,而是在洞窟這種無人之境被永遠保留下來的戰場遺蹟。

“被什麼東西抓起來,捏著手和腳撕成了兩截。”亨利也得出了和米拉類似的判斷,這名三百年前的武士死得實在有些悽慘,只是更讓人覺得詭異的是——那他的屍體呢。

甲冑就像是從內部被掏空了一樣,保留著武士戰死時的位置,但內裡的血肉和骨骼卻已不見蹤影。

“風變得明晰了,這前面是一路往下的。”聽力優越的約書亞如是對著亨利說著。

“嗯,我也聽得到。”而賢者凝視著下面漆黑到他也無法看穿的景色,眉頭稍微皺了皺。

幽幽的風聲迎接著或許是三百餘年來第一次訪問的客人。

這種緊張的氛圍使得緊抓著阿惠木屐的虎太郎都不再敢發聲催促,儘管他內心十分擔憂,但這個洞穴越是深入就越是給一行人一股詭異的感覺。

“感覺有點怪。”按著自己心臟附近的魔力池,洛安少女亦覺察出類似於呼吸困難的古怪。

“因為前面沒有魔力。”亨利少有地直接給出了答案,基於強化魔法的他的夜視能力在這裡少有地也不奏效了。

充斥於天地之間的肉眼不可見的魔力光輝在前面蕩然無存,這裡的黑暗是真正的黑暗。

陽光無法透進來,就連透過特殊魔法可以瞧見的魔力照明也無法起效,唯一能夠仰仗的,只有手中的燈籠和火把。

“走吧。”賢者直視著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