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只是幾億分之一的機率,即便只是過往留下的殘渣、迴音、幻象。”

“那也是她啊。”

“什麼都沒留下啊,我到了海邊才想起來,就那樣化成灰了什麼都沒有留下。”

“以前的東西為什麼就沒有好好保留起來呢。因為覺得以後也一直會這樣持續下去所以都當成很普通的東西沒有去珍惜。”他垂著頭。

亨利沉默不語,綾小聲地詢問咖萊瓦發生過一些什麼,但愣頭青是之後才加入團隊的所以他也不甚清楚。

不過聰明的博士小姐多多少少猜到了一些,只是任誰都曾有過些傷心事,眼下著實不是去細緻探討前因後果的好時候。

知道的就只有在場曾經經歷過的亨利、米拉以及約書亞三人。

而我們的洛安少女咬著嘴唇,表情經過了訝異、不解、苦惱、悲傷、最後握緊了拳頭好幾次又鬆開以後與其說是釋然不如說是放棄地轉過了頭。

她還是沒法像賢者那樣平靜。

“要是沒有知道這一切就好了”

“要是自己不被裡界的殘渣所影響而老師不必說出這一切的真相就好了”

“要是,沒有給他希望就好了”

可那樣確實是好的嗎。

即便沒有目標,沒有欲求,只是麻木地活下去就是對的嗎,不論如何先活下去就是對的嗎。

再次相遇以後的約書亞變得比以前更加沉默寡言,就連對著舊識他也已經沒有太多的話語和笑容。他的人生曾經只有兩件重要的事,而如今只剩下用劍的技巧。

一味只追求技藝的結果便是人除了技藝不再擁有其它,他變得像一把工具,只是需要所以去做這些事情。

“那樣也算得上活著嗎?”的質問不針對任何人,更像是他的一種自言自語。

她閃過很多想法,但卻始終無法張口說出自己的觀點。

因為所有的觀點都不過是她基於自身的情感、立場而提出來的,是她的觀點。

她開口阻撓也不過是想要求對方接受自己的觀點,接受這從廣義角度來看是正確的,對於現狀毫無任何改變的做法。

“就算你覺得很痛苦也好,我覺得你不能去做這件事,我是對的。”——不論她如何在腦海中整理語言試圖阻止這一切發生,都覺得自己最終說出來的只能是這樣含義的話語。

世人覺得這一切是不應當的,去冒險是不應當的。她覺得這一切意味著死亡,覺得那實在是太渺茫的希望——或許還多多少覺得——

只是為了這點事情去冒險是不值的。

已逝之人的回憶固然寶貴,但存活下來的人懷抱著它們繼續前進便是了。

可那終歸只是她的想法,是世人的觀點。

每個人心中都有桿秤,有的人長情而有的人多情。

一時間狂熱地鍾情於某物某人,宛如不知冰原本是水的人對著看似宏偉的冰山許下永恆的諾言,卻在盛夏來臨時便消散不見一樣。曾經熱愛的事物事件經過便再也無動於衷的事情,在人類當中是常有的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