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惕行動的過程中忽然遇襲,而在亨利拔劍連帶著一個袈裟斬乾淨利落地解決了這頭食屍鬼以後,所有人立馬停下了前進的腳步。

照月一聲令下,強壯的鬼族勇士們硬生生把沉重的馬車搬起橫過來作為臨時掩體,他們靠著一棵7人環抱的大樹,鬼族以自身強悍的肉體和護甲作為外層防護。武士和足輕們抓著短矛和里加爾一行一併填補了防護漏洞。

老喬和大神還有兩名足輕持弓踩在了高點,但新月洲中部的樹林闊葉植被很多,哪怕到了冬季樹葉掉得差不多了密密麻麻的枯枝也還是很擋視野。

陰沉的冬日陽光下那些體表灰白的生物只有靠近到相當距離才能察覺。

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儘管如此他們卻仍舊感覺心裡沒底。

密林之中盡是粗壯樹枝,人類在這種環境之中行動只會像個摸黑的老者一般步履蹣跚。然而許多林地獵鷹卻仍可以高速在其中俯衝,並且準確地用爪子抓住地面的目標。

這是一種遠超人類極限的反應速度,能做到在這樣複雜的地形中自如穿梭的生靈,在它們的眼中哪怕是最精銳的劍士的動作也會像是慢動作一樣遲鈍。

第一頭食屍鬼死於雙眼泛藍的亨利劍下,賢者一開始就啟用了強化魔法,他毫無保留——但這些東西還有更多。

而當第二頭食屍鬼落下之時,儘管他們自認陣型已經接近於密不透風,一年風風雨雨都熬過來了的年青傳教士卻還是沒能逃過一死。

勾著樹幹,如同新月洲常見的猿猴一樣一個轉身。因為早前有看見樹上的痕跡而賢者也有提出警告的緣故,他們預備好了從上方前來的攻擊。但當武士們把大弓對著它認為身在空中這妖物避無可避的時候,它看似窄小卻粗壯有力的後肢在樹幹上一蹬空中變向,直接躲開了這一輪4枚箭矢。

空中的這一頭食屍鬼吸引了注意力,而地面上如同獵豹一樣連跑帶跳迅速接近的另外4頭讓第一道防線的賢者、鬼族勇士以及其餘武士與里加爾傭兵們無從分心。

太慢了,太晚了。

武士們的僵直只一剎那,他們本以為弓箭能夠命中,而在打不中的時候第一反應是抽箭再來一發。只有老喬把大弓丟棄打算拔刀,但食屍鬼已經收縮起身體徑直落下。

它沒有朝著武裝到牙齒的戰士們落去,而是向著陣中心被保護的人奔襲。

強而有力的爪子不弱於任何利劍,而遠超於人類的反應能力和肌肉控制能力讓它在高速落下的一瞬間準確切開了傳教士的喉嚨。

鮮血狂湧,他甚至連慘叫聲都未能發出。

其他人握著武器但擠成一團,位於外側站在亨利身旁的米拉回身刺出了手中的短矛,因為她知道自己老師在所以前方不需要擔心,但這一擊什麼都沒有命中。

一擊脫離,在沒有受到任何傷害的情況下帶走了一條人命。而前方那四頭原本像是要從所有方向同時進攻的食屍鬼在中間這一頭離開以後立刻便回縮或者向著側面跳開隱藏起了身形。

“散開!”鳴海慢了一拍才反應過來,他們出於安全考慮靠的過緊陣型反而導致了自己人擔心誤傷而束手束腳。

陣型擴大讓他們有了更多的發揮空間,雖然安全感變得更加稀薄。

誘敵與配合行動,瞄準弱小的目標下手。剛剛若是前線太多人回防的話是否前面那4頭便會趁機攻擊?而在襲擊成功以後它們毫不戀戰地直接退去了。

——這些東西能做到這個地步?簡直像是在跟技藝高超的人類兵法家戰鬥一樣。

冷汗淋漓,儘管自認已經把警惕性提高到了極致,但他們或許或多或少在聽到是“食屍鬼”的時候還是小看了這些東西。

它們洗刷了洛安少女對於“食屍鬼”這種交手已有數次的敵人的認知,但又似乎每一次面對它們都有些許的不同。

亨利低垂著大劍,靜靜傾聽著林間的動靜。

即便是他,與這些東西的交手次數也並不多。

老傳教士扶著死不瞑目的年青人的頭,喉嚨被撕開的破口極大,他在很短的時間內就沒有了生息。

他比劃著祈禱手勢嘴裡唸叨著“保佑您的信徒去到您的身旁”之類的禱告詞,細微的碎碎念讓希望環境安靜以捕捉食屍鬼動向的武士們有些不耐煩,但和人良好的教養讓他們選擇了不去開口指責。

現在著實不是吵架鬥嘴的好時候,儘管所有人壓力都很大。

一共6頭,第一頭貿然襲擊被亨利直接一劍斬殺,而剩下的5頭還擊殺死了團隊的一位非戰鬥人員。

風吹過幾乎已經沒有葉子的林地之間,枯枝發出“嘎嘎”的聲響。

“對著好得手的目標下手,它們更像是動物。”位於防衛陣列中的綾這樣說著。

‘但眼睛呢?’米拉忽然回想起綾之前形容那具屍體的特徵——它不似以往遭遇的食屍鬼,已經完全失去了人類的特徵。拉長的吻部與更加粗大的牙齒像是狼或者犬的特點,但從整個鼻子到額頭都被一整塊類似於昆蟲的甲殼保護——這東西要怎麼掌握敵人的方位來著?

她還在思考,卻見自己的老師解開了布里艮地式板甲衣的皮帶扣。

“先生?”這一操作讓鳴海也不得不開口詢問。

“是心跳聲。”亨利三下五除二地去除了裝甲,之後把它丟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