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答案顯然令麗莎有些不滿,她皺起了眉頭,而一旁的米拉將這一點看在了眼裡。

學者幾乎都是不善與人交往的人,這一點我們之前已經提過。這是性格和職業使然,但造成他們這種印象的很多還與家境出身相關。

在書籍與知識的流通被限制,書本乃至於紙筆都很貴的里加爾大陸,即便是帕德羅西帝國這種富有的國家,也只有家境中等偏上的家庭能負擔得起。

有著這樣的出身條件限制,學者團體這種知識分子階級會給人留下“少爺小姐範兒”“不親近人”“養尊處優”的印象也就顯得是理所當然。

儘管並沒有到衣來伸手飯來張口那種程度,實際上能鼓起勇氣隨船來一場遠洋航行也已經證明這些人的心智是不錯的。但一些細節方面,還是多多少少會給人感覺到那種拉曼上流社會常見的自我中心。

他們不擅長為他人著想,即便是團隊活動,如前面的一幕一般也更加缺少對於隊伍的貢獻。更多時候是出於一種以自己為重的行動模式,認為自己是中心只有別人來迎合自己而沒有自己放下身段的選擇。

這種心態在帕德羅西帝國的上流社會當中是極為常見的,因為他們十分驕傲的緣故因此與他人產生矛盾與隔閡也是常有的事情。但麗莎明擺著表現出來的不滿被她的導師所注意到,那位身形修長的中年拉曼男性顯然是一個城府更高的存在,他及時開口,訓斥了麗莎:“成熟一點,入鄉隨俗。”

導師這樣說著,使得學者小姐雖說悶悶不樂卻也不好再說些什麼。

而聽不懂他們說的是什麼的璐璐則是在一旁專心地處理著大鍋,等到水逐漸開始升溫之後將食材加入其中。

構成人員十分獨特的整支隊伍十幾個人全都圍在了火坑旁邊等待著遲來的晚飯,而在這個過程當中,米拉也一再將目光向著學者們打量,最後又投向了自己的老師——亨利毫不意外地對著她聳了聳肩。

一週的時間。

自璐璐將月之國目前的政治局勢告知弗朗西斯科船長過後,過去了一週的時間。

在這期間東方之月號暢通無阻地行駛到了新月洲的北部,但也正是在這個地方,他們協商之下決定分開。

原本賢者一行的計劃是直接隨著東方之月號在中部的海港登陸,然而由於傳教士們挖牆腳的事情,船上包括米拉曾經照顧過的那位她覺得有些慫的年青傳教士在內的一行宗教人員,徹底變成了過街老鼠。

其他外國人倘若安分守己的話還是能正常生活,但作為罪魁禍首的傳教士顯然是不會被放過的。弗朗西斯科船長給了他們兩個選擇,一個是待在東方之月號的船艙當中,在他們交易貨物停留的期間躲在貨艙裡生活,等待船舶返航。

而另一個選擇,則是因為船長深知這些跨洋傳教的傢伙到底對自己的信仰有多麼堅定或者頑固而給出的。

那就是由機緣巧合登船的璐璐帶領,由亨利等人護送,從夷人掌控,主流社會勢力不強的北方登陸,然後小心翼翼從陸路前去與月之國的白色教會人員們匯流。

這一點先不提道路中的危險性,就算合流了他們這幾個人能對整體都是敵視他們的大環境做出什麼改變也是天方夜譚。

但這些頑固的傢伙就是不肯放棄。

換一個思路來講,也正是因為這樣他們才會選擇踏上這條路。

而至於麗莎所在的學者團為何會一併上路,按照團隊領導者——也即是麗莎導師的——那個高瘦男子解釋,是因為新月洲北方夷人這樣的少數民族本身的文化他們非常感興趣,所以在與璐璐遭遇之後要把握良機進行溝通與交流。

但對這一點,不論是我們的洛安少女還是賢者先生都是不怎麼買賬的。

正如我們一直在說的那樣,里加爾世界各國的歷史基本上都與宗教分不開聯絡。

宗教史就是戰爭史,宗教史就是政治史。貴族乃至於皇族與教會之間的關係很難用一言兩語解釋清楚,儘管他們有些時候會有一些內部矛盾,但在對於異國他鄉這種問題上面,顯然還是將這些所有的拉曼人想成一個整體更加合適。

而轉換了這種概念,你就會變得很難相信學者團的真意僅僅只是文化交流了。

教會掀起的鬥爭使得外國人和少數民族成為了被迫害的物件,而在這種情況下到了這片土地的他們碰巧遇到了璐璐這個少數民。臨時起意改變原先的隨船研究計劃,決定與夷人進行接觸的他們這一行。

顯然是打算把同樣被主流社會排斥的少數民族拉到自己一方。

“嘩啦——”大鍋中的水在燒了許久之後終於沸騰了,下方的火焰搖曳著。

一如這小屋當中各式各樣的人心。